日期：2013-07-16 10:50:12
　　第三章 征兵
　　3.
　　从富却说：“你们还别说,队里推荐谁去参军还不知道呢。”保禄也问：“就是，征兵通告出来也快两周了。”国阜说：“江付余在想，谁去参军他也不会吃亏。哎——”他们在说话，江炳华路过，国阜把他喊住：“炳华，你赶哪儿去啊？”江炳华挨拢了说：“我要去找队支书，问他巡山的事情怎么安排。”国阜假意笑着说：“你现在也是村委会的人了，多好。”江炳华愁眉不展，摊手说：“好个屁啊。每天这事要管那事要管，累死了。单说这回巡山怎么安排人手，我头就大了，还不如去做苦力。”国阜故意说：“现在正有一个机会啊，让队支书再推荐你去，填了征兵的空位。美了你自己。”江炳华摇摇头说：“怕他不肯啊。再说村委里的工作我做了也有几个月了，也都要熟悉了，再去参军那村委里的工作也丢了。”保禄学聪明了，问他：“那你知道队里推荐的人选，谁去当兵了？”江炳华看众人的神色，明白了。他呵呵说：“是你们几个人想去当兵吧。”保禄毫不犹豫爽快地说：“想啊。”从富也说想去。江炳华便答应：“我顺道也问问吧。文件下来的时间很久了，队里也应该有了决定了。不过这里我先说了，最后队里让谁去参军全看队支书他的意思了。”这些人都说：“那是，他有决定权。”

　　待他走远，国阜说：“好了，我又帮你们问了。下了工你们再去问江付余，不要让他赛搪过去了。”保禄连连啧声称赞他问的巧妙。从富问国阜：“要是推荐你了，你不去吗？”国阜摇头说：“打仗是要命的事情。我期望世界和平，那我就可以去世界各地走走了，见识一番不同的风景。”从富且要叹息，国阜且笑着说：“你们谁要去体检了，我可以陪着去看看啊。”
　　午饭时，从富和姜娘说起他当兵的想法。姜娘将碗往桌子一丢，说：“你看这屋里，两个妹妹年少，她们要读书；还有你满弟以后也要读书。你去当兵了，屋里还有谁挣工分养家里的人，难道还要依靠你爸爸妈妈吗。那糟老头子都快六十了，手打摆子脚打哆嗦。”阜爹忙说：“不要这么说，当兵是好事，多少人愿意去当兵呢。”姜娘冲阜爹发火：“好什么好？要是你能挣工分把我们这一家人养活了，他想当什么兵都好。”这一句话说的阜爹哑口无言。

　　从明此时说：“汉朝有一个人叫做班超，他以前是文官，后来却去当兵做了武官。投笔从戎的故事说的就是他，那时候汉朝的北方有匈奴未灭。宋朝时候北方也有金国，杨家将与岳家军抗击的就是金人，还有韩世忠与红娘子军，这些都是名留青史的大人物，名头响当当了。”从明竟然没有说出自己想去当兵的话语，从富忙说：“是是。”姜娘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沿，说：“听你哥哥讲话。”
　　日期：2013-08-07 09:46:34
　　第三章 征兵
　　5.

　　从富答道：“我知道了，我们队里也要出三个人，是吧。”江付余满意地说：“本来这事我已经安排妥当，让炳华去通知你们就好了，不过我还是和你说一说啊。村里红卫兵大多是未成年人，半夜走山里也会害怕，而黄祖山、蓝秋岭和江木岭都有祖坟，所以最后一班是让你走。你那个时候就在这——”他欠身指指外面。从富站在门口探身往外望，看见队里四五个青年人坐在祧屋的长凳子上，从明俨然就在其中，低头附耳和旁边人微笑着说些什么。从富心里纳闷，从明在做什么呢。江付余又说：“你在祧屋外面的路口和他们两队的人汇合，等前一班人回来，你们就出发，按点走哦。三座山你们要来回巡几趟。大概在清晨三点回来就可以了，第二天向队里报告情况。”

　　从富还瞅着外面，江付余站起身走过去，问：“从富，你在看什么呢？”从富回过神，忙说：“没呢。”江付余却已经探出头往祧屋里看。祧屋里已经有七八个青年围在一起说白话，或坐或蹲，或立在木柱与长条凳边。江保禄与江冬禄两兄弟各立在一方，往圈中指手说话。国阜斜倚柱木坐着，抬头与保禄斗话；他哥哥江国文坐在他旁边，眼神依次往说话人的脸上流过。江炳华半蹲在圈中央发言，还有两三人旁听却插不上嘴。保禄向江炳华追问什么东西，江炳华翻开手白，无奈地说：“我确实问了，没有结果。”

　　保禄看一眼从明，从明但笑不语也不看保禄。保禄再看国阜，国阜笑而点头。江冬禄冲他说：“你想去当兵就央求他与江支书多说几句好话吧。”江付余此刻转头，问从富：“上午炳华问我巡山的事，顺便说到你们几个人想去当兵？”从富诶一声，等江付余继续说话，他却望向外面。保禄果然说：“炳华你再去说说吧。”江炳华摇头说：“不去了，再问怕要被骂了。”他又小声说了什么。从明此时打圆场：“炳华，我们两人是同学吧，你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和队支书再提提这件事情吧。征兵期一过队里就是想去当兵，也没有机会了。”江炳华慢慢思索，保禄急忙说：“要是不行就这样吧，让想去参军的人在一起抓阄。谁抓着了谁去，各凭手气但听天命。”

　　日期：2013-08-07 09:47:13
　　第三章 征兵
　　6.
　　江付余听了冷笑，回头同从富说：“这是什么主意，参军又不是赌牌。从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从富还没说话，外面国阜说：“就算抓到阄了，那也要看征兵官愿不愿意要你，还不如一起去民兵团部，让征兵官来选呢。”从富显然是赞同他的观点，他与江付余说：“江支书，我差不多也是这么想。不仅仅是我，保禄国阜啊他们也想参军，你要推荐我或者他们其中一个，不管是谁都没有问题。不过谁想说闲话，也能说出偏袒的意思。队里青年人都是贫农出身，在队里出工做事也都相同。这时候要公平竞争才好。”江付余且笑且说：“你想得周到。可是了，你还没有满十八周岁吧。”从富憨笑说：“我做的是全工分，十八岁也就差两个月了。”江付余却又问：“你想当兵，你家里是什么意思。你哥哥呢。”从富说：“我哥哥倒是没有说什么，也不怎么关心这事。”江付余隔了许久，方说：“兵者国家大事，所以我要慎重地考虑并考虑，你先回去吧。”从富无奈道辞。外面江冬禄大声说：“我才不想当兵呢，还不是因为保禄想去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从明也站起身高声说：“炳华你是知道的，我宁可多读几本书也不会去操刀弄枪当什么兵。当兵苦煞了人，还怕丢了性命；况且从文不从武。不过，国阜你们俩兄弟可以去试试。”

　　晚上从富早早休息，睡到约莫半夜就小心翼翼起床。正是国庆期间，天气却已经从天之飞鸟凉到了水之游鱼，地穴之鼠蚁。从富慢慢穿上衣服，轻轻拨开门栓，用力且缓缓地开门，从门缝侧身挤出去又小心掩上门。姜娘不耐烦嘀咕：“半夜三更的干嘛去，吵死人了。”她嘀嘀咕咕的仿佛是在说偷谷子的老鼠子。从富有一丝愧疚，然而冷气扑杀而来，他把手放在一起用力搓一搓又大力挺一挺胸脯，骨头吧嗒吧嗒连响。从富甩开手大步流星去祧屋。

　　路口已经有一人蹲着。从富还未打招呼，那人站起身说：“从富你总算来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巡山去吧。”从富听着声音，惊讶说：“智民哥，是你在这么？你们队里也让你来巡山了，真是巧啊。”月光下，智民脸色显得光泽驿动。他说：“巧什么巧啊，我知道你巡山是最后一班，所以也让支书调到了这一班。”智民举起一件东西给从富看，黑铁雪亮的刀口子，光滑的木柄从中裂开了一道口子，这宛然是一把柴刀。他说：“我把家里柴刀都带出来了。最好我们在油茶山里遇到什么，不管是偷茶子的人还是鬼怪妖魔，让我先劈它几刀。”智民把柴刀舞得虎虎生风，将月光砍成一片片。他甚是得意地说：“从富我们这就走吧。”

　　从富只觉得他在异想天开，世间哪里会有妖怪。他说：“不是应该有三个人吗，前面巡山那班人也没有回来。等等他们吧。”智民说：“八队巡山的是江水春，十四岁的小子，胆子很小。我早和他说晚上不用来了，我们两人就行。”从富问：“哦，他们八队不也有几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红卫兵吗。”智民鄙弃地说：“他们懒惰了，又出工又巡山，谁都不愿意来。我到这里时上一班人已经在等候了，三个人围一圈打秋摆子。一看我来替班，他们把这个给我就跑了。我估计他们也没去往山里走一两圈吧，”智民左手衣袖里坠落出一件东西，拧几下灯光一亮一灭，他说：“手电筒，巡山的工具。”从富说：“就一个？”智民说：“一个我看都不用，月亮还亮着呢。”他又示意地上：“他们的防身利器，木棍也给了我们。你自己选一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