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不像话，当初镇上同情他是残疾人，帮他开了杂货铺，工商所给他免税，街道上免管理费清洁费，齐心协力帮助他，连我都借了3000块给他做本儿。谁知他生活好了后，非但不心存感激回报社会，居然明火执仗干起违法勾当。”
　　多喜愤愤一掀，几张碟片翻个跟头滚到秀明跟前，近了看，封皮上的小图片更加不堪入目。

　　“他实在太坏了，每天那么多人在他店里进进出出，这东西要是被小孩子看到可不得了。不过爸爸，卖盗版碟本身也是违法的，上次唐阿姨家的儿子说要去派出所举报他，您不是给拦着吗？”
　　“那也是因为可怜他，他大哥当年参加98抗洪抢险牺牲了，妹妹又嫁得远，老吴和你桂花阿姨跟前就剩他一个崽儿。吴家的状况你也知道，他们老两口都有病，老吴那两只眼睛差不多都瞎了，走个路都直哆嗦，吴老二要有个好歹，还不要他们夫妻老命。我原想天底下卖盗版碟的又不止他一个，他老老实实卖些电影电视剧纪录片也不打紧，往好了想也算促进文化传播嘛。结果他居然卖黄片。这在过去叫‘精神毒草’、‘资本主义文化毒瘤，属于极其严重的流氓罪，沾到就得枪毙！”

　　多喜声量越来越高，进而细说来历。
　　“起初我问他这玩意哪儿来的，敢不敢卖给学生，他说帮熟人买的，不卖别家。我说万一人家买回去搁家里被孩子看见怎么办？他说这封面上写了‘少儿不宜’，孩子不会看。骗鬼！这个‘少儿不宜’就跟烟盒上的那句吸烟有害健康一样, 都是废话！我还是压着火问他，我说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对孩子不好哇？他说知道，我又问那大人看了有没有害处啊？他憋了半天，红着脸说只要看了以后别干坏事就没多大害处。我跟他说孩子看了坏心性，大人看了损精神，还是我这老年人什么都无所谓，这些片子就免费送给我老人家看吧。这不，他店里的一张不剩都让你爸拿回来了。”

　　秀明笑呵呵说：“爸爸您真逗，吴老二这种人就该整，回头我跟派出所的小王打声招呼，让他带人查查那家店。”
　　“别忙别忙，我还是先跟他老子打声招呼，让老吴好好管管，不行再想下一着。”
　　这时珍珠和胜利背着书包出来，秀明隔老远便听见叔侄俩拌嘴。

　　“每天早上不照够半小时镜子不出门，真不明白照来照去有什么用，能照出酒窝来么?”
　　“我要酒窝干嘛，二婶说那种面相的女人命苦，有我还上医院填了去呢。”
　　珍珠路过餐厅，见爷爷爸爸在里面，便退进来，跳到多喜跟前学戏文里边的把势两手一扣放至左腰，弯腿屈身笑嘻嘻道声：“赛老爷吉祥，小的祝赛老爷万福金安。”
　　说完便上去挽胳膊。
　　多喜立马被逗得回嗔作喜，故作正经说：“怎么不向你爸爸请安？”
　　珍珠撒娇：“早请过了，是西式的，像这样。”

　　她学啄木鸟朝多喜脸上亲一口：“goog morning, Mr.Sai，I love you forever.”
　　这下长辈们都欢声大笑，多喜问珍珠他昨天买的牛奶好不好喝，珍珠认认真真说：“好喝，当然好喝，那里面包含爷爷的爱心，就算兑了三聚氰胺我也会一滴不剩全部喝光。”
　　嘴甜得教人爱也不是恼也不是，刚巧佳音走来听见，便埋怨女儿没规矩，多喜笑骂中发现周围就胜利没吱声，正偷偷朝桌上的光碟张望。
　　“那地方开花儿了？一直盯着看。”

　　日期：2013-06-03 11:37:38
　　胜利被父亲一声问询吓掉魂儿，下意识后退两步。这下珍珠也注意到光碟，她在家里一贯百无禁忌，也不想想那玩意该看不该看，上去操手里。
　　“咦，这不是麻生早苗嘛。”
　　“啥？”
　　多喜秀明同时发问，脸色都有点变。

　　珍珠指着衣不蔽体的封面女郎介绍：“她叫麻生早苗，是日本有名的av女优，过去和饭岛爱并称av界的女王呢。”
　　说话时，她的父亲和祖父面面相觑，眼珠瞪更大，可是她丝毫未觉异常，继续翻看其他碟片，嘴巴片刻不停。
　　“这是松岛枫的，这是武藤兰的，这是优木瞳的，怎么都是阿姨级的啊，太落伍了，现在已经是泷泽乃南和波多野结衣的天下了。”
　　她没看完便被佳音急吼吼夺去。
　　“你这丫头成天干什么，这是你能看的吗！”
　　秀明也认识到情况严峻，女儿对淫秽电影的女演员如数家珍，说明她多半看过这些片子。
　　“珍、珍珠。”他着急得有些咬舌，将女儿从那些碟片旁拉开，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都看过？”
　　珍珠大大方方点头，听她“嗯”的一声，大人们脸色发青。
　　珍珠见母亲突然气得发抖，又说：“不是我存心找来看的，班里的男生成天用手机、ipad装着这些视频到处晃，我偶尔瞟过几眼就记住了。”
　　秀明不放心：“真是不小心看到的？你没问他们借来看？”
　　珍珠很不屑：“我干嘛借这个，这些电影内容千篇一律，都是一条流水线拍出来的，看过一两部就知道其他的是怎么回事，一点意思的没有。”
　　秀明稍微放心，多喜接着追问：“你们才入学几天，那些男学生就敢看这个？”
　　珍珠说：“初中那会儿就不少人看，高中同学彼此还不熟，大家私底下干什么都不清楚，但肯定有人看，踢足球玩游戏看av电影是在校男生的三大热门爱好呢。”
　　“什么狗屁爱好！纯粹胡闹！”
　　多喜一声怒吼，唾沫星子飚老远，对秀明和佳音说：“你们听听，都听听，这世道是越来越坏了，过去哪儿有这种事，老师都是干什么吃的，都不兴管管！”
　　珍珠依然天真的坚信祖父的怒气并不针对她，笑着说：“爷爷别生气，我们老师当然要管的，可是只能在抓现行的时候管，那些男生精得很，这些东西尽往那意想不到的地方藏，老师既不是透视眼又不能随便抄学生的家，多数时候拿他们没办法。”

　　佳音听不下去，质问：“那那些男同学的家长呢？知道孩子干坏事也不管？”
　　珍珠不以为然：“算不上坏事吧，过去上小学有的男生动不动偷看女厕所，掀女生裙子，拿小镜子照女生内裤，后来流行看av，情况就好多了。再说这些视频随便上网一搜就是一大把，看得人多了去了，上次去三叔家玩，他电脑的f盘装得满满当当，少说两三百部呢。”
　　多喜又飚出几点唾沫星：“贵和也看这个？”
　　这次珍珠没来得及说“嗯”便被母亲使劲推了一把，多喜却像认定了，恨恨说：“怪道这小子不肯结婚，成天看这些能看出什么好来？”
　　边说边逮着正准备悄悄顺墙溜的胜利。
　　“回来回来，我来问问，你平时看没看这些个破电影？”

　　借八个胆子胜利也不敢承认，一口咬定没看。
　　珍珠有意出胜利洋相，脆生生的嗓子在多喜耳旁唱：“爷爷别信他，小叔叔平时约同学来家里玩，几个人经常贼兮兮关在房里不准我进去，不知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他要没看过，我情愿名字倒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