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切?”
千金以为儿子来添乱,气呼呼拧他一下:“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写你的作业去!”
灿灿揉揉痛处,浅浅的眉毛皱成团:“靠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饭,看您笨手笨脚的,待会儿割了手又该大呼小叫了。”
千金脸上挂不住,又朝他软乎乎的小胳膊上掐,门铃一响,灿灿跳下板凳直奔玄关,一分钟后,景怡笑容满面的抱他回来。
“爸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此情此景,多喜一见女婿便抱愧,含糊应承。不知趣的女儿倒大模大样冲丈夫发号施令,让他接班切洋葱。
不等多喜阻止,景怡理所当然执行任务,放下灿灿,挽起袖子,解下千金腰间的围裙系到自己腰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是熟把式。
“爸爸说洋葱放水里切不会辣眼睛,可是潮乎乎的怪难受。”
景怡另有妙计,他找来一支蜡烛点着,说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能综合洋葱挥发的刺激性气体,一试,果然灵验。
刀刃和案板撞击发出细碎流畅的声响,蔬菜猪肉在手起刀落间化作符合需求的形状,每一片每一丝都如机器切割般精确,服服帖帖,任凭摆布。
千金隔岸观赏,一半佩服一半显摆的对儿子说:“看你爸爸握刀的姿势多潇洒,像不像米其林餐厅的大厨?”
灿灿的崇拜之情更胜一筹,两眼直放光:“爸爸是一流的外科医生,当然会用刀啦。”
“咱们给他拍张照好不好?”
“妈妈又想传微博上炫耀。”
“废话少说,去拿照相机!”
多喜看看花痴状态的女儿外孙,再看看乐在其中的女婿,只好暗暗咽苦水。
当晚他在客房住下,景怡是个精细人,早猜到丈人此行的意图,睡觉时见千金不开电视不玩手机,老老实实爬上床,心里越加明镜似的。
“哥哥。”
千金头枕他肩窝里做小猫状,卷着头发玩,声音比平时还奶气。
“爸爸让咱们搬过去住。”
景怡看看她:“你答应了?”
“没有,爸爸不是说了吗,昨天不是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压根没有否决权,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些话景怡昨晚亲耳听见,是挺棘手。
“爸爸立场那么明确,我们是不能公开抗议,只好寄希望于你二哥,等他负隅顽抗了。”
他坚信亮会打乱多喜全盘布署,这个二舅子寡言少语,可发起倔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二哥不搬,咱们也不搬么?你也不想住我家?”
景怡揉了揉她的乱发:“我又不是上门女婿,干嘛住岳父家,让邻居们看见多难为情,再说……”
日期:2013-06-03 11:46:05
他中途刹车,千金便替他说:“再说还有我大哥对不对?你们是千年的冤家,见面不是我咬你一口,就是你抓我一下。”
“什么抓来咬去的,又不是狗。不过你大哥也非一般的难缠,心眼小又记仇,动不动翻十多年前的老账,把我污蔑成十恶不赦的诈骗犯,我一忍再忍,都内伤了。平时眼不见为净,要是挨着他住,天天看他脸色听他数落,我该短命了。”
回想往日所受之气,景怡声气渐渐激动,千金忙伸手轻轻抹他胸口,哄着:“不气不气哦,大哥就那么个人,没念过什么书,粗鲁,狭隘,偏激,低俗。今天跟爸爸聊天时我也说了。我跟他说大哥老针对我们灿灿他爸,尽拿难听的话压人,根本不拿他当妹夫,连老同学的情分都不念,态度比对外人还可恶。我们灿灿他爸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所以一直让着他,暗地里受了多少委屈呕了多少气,这闹心的经历数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景怡半信半疑:“你真跟爸爸这么说?”
千金衬起身,表情无比诚实:“不止这些,我还跟爸爸说,说你以前是豪门阔少,大财阀的公子爷,出门在外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奉承,如今虽说不做少爷了,但人家还是有名的大夫呀,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救死扶伤,妙手仁心,在病人心目中的形象多崇高多伟岸。反过来看我大哥,拿的是高中文凭,装的是小学文化,聊天只谈烟酒茶,骂人就背三字经。模样是长得帅,那是因为爸爸的基因好,论气质,比灿灿他爸差远了,那就是英国绅士与非洲土著的差距,灿灿他爸能和他这样的人交朋友,是他前世烧高香,他凭什么跟人家横眉竖眼……”
正说到兴头被景怡紧急打断,景怡非常严肃认真的纠正:“老婆,你这样不对哦,不能这样说你大哥。”
“为什么?这些不都是你平时爱唠叨的么?”
“哎呀,我那只是发牢骚,你看,我和你大哥又没血缘关系,做为外人,可以畅所欲言。但你不同,你是他妹妹,长幼有序,你应该尊重他,如果连你都对他恶评如潮,爸爸做何感想?他肯定认为你们兄妹感情不和,又会想,连女儿都这么说,我儿子大概真的很差劲,做父亲的心里该多难受。”
千金一想是这个理,又听景怡说:“你在岳父跟前夸我我很高兴,但是溢美之词太多了点,虽然话出自你口中,也显得我过分张狂。撇开客观事实不谈,我各人是从不认为自己比别人高出一等的。做人要谦虚,谦卑能使人的心灵升华,而骄傲却使人心灵低下。你老公要做高尚的人,所以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平和淡定的心态,对人总是以礼相待。就算你大哥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我也从来没有歧视过他,更没想过与他为敌,是他自己戴有色眼镜看人,才造成种种不愉快的现象,这点你一定要跟爸爸解释清楚。”
“Yes sir!”千金敬个礼,跟着抓住他胳膊摇,“那你是同意去我家住了?”
“没有。”
“为什么!你都说你没把我大哥当敌人,既然不是敌对关系,那大家就好好做亲戚,住一块儿也没啥不好啊。”
“两码事。”景怡再次分析,“住你家起码有三个弊端,第一,那地方离市区太远,灿灿上学累,我上下班也不方便;第二,咱们都住过去,家里准得跟下饺子似的,成天沸沸扬扬,闹心;第三,人多一口事多十倍,大嫂伺候他们一家够累了,再添上咱们,算了,我这人心软,干不出那压迫劳动妇女的狠心事。”
这三条千金一条都驳不回,急道:“那你就不想想爸爸,爸爸今天请我吃饭给我买口红给灿灿买衣服,说了一大堆好话,他真的希望我们搬回去。”
景怡苦恼:“我说呢,你肯定又狠狠敲爸爸竹杠了,爸爸的钱都在汗水里泡过,别让他破费。”
“我和爸爸之间不存在钱的问题,我们父女感情深,爸爸什么都舍得给我,他对我这么好,我能不报答他么。又不是过分的要求,只是让我们搬回去陪他,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对我来说这就是过分的要求,我过得好好的,干嘛给自己找麻烦。”
景怡情急失言,心中顿时一惊,千金脸已沉下来,丰润的脸颊染上火气,更像熟透的苹果。
“你果然还是把我娘家人当麻烦,刚才还说自己谦虚高尚,你高尚什么啦!尽说鬼话糊弄人,骗子!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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