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寺后一家人》
第24节

作者: 四胖子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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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你听我说……”
  “不听!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一来真的就原形毕露,敢瞧不起我娘家人,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你算老几呀!”
  日期:2013-06-03 11:46:33
  千金操起枕头往老公头上砸,景怡早知她会来这手,抢先将其余枕头扔下床,千金没了武器,上去又抓又挠,二人从床头打到床尾,最后景怡无路可退,一发狠抱住她,咕噜噜滚被窝里去了……
  早晨六点不到,多喜听见楼下有声响,下去看时,景怡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豆浆油条。
  “爸爸,您这么早就起床啦。”

  “恩,我习惯这时候起床,你去买早点了?”
  “是,千金说想吃豆浆油条。”
  “她今天会早起?”
  “不,我放厨房,等她睡醒再吃。早饭就爸爸、我还有灿灿,我们三个人吃,您先洗漱,我去叫灿灿起床。”
  多喜止住:“让他多睡会儿,油条豆浆也给他留着,我想吃小笼包就蔬菜粥,到外面的早点铺去吧。”
  景怡明白岳父要和自己单独叙话,恭恭敬敬陪他去了。多喜夜里编排一肚子话,等吃食上桌后便问:“每天早晨都是你准备早饭?”

  “是,我习惯早起,通常六点起床到外面买些早点,然后叫灿灿起床一块儿吃。”
  “值夜班的时候怎么办?”
  “如果值夜班,头天晚上我会让阿姨准备第二天的早饭,偶尔也会自己做。”
  “千金又没上班,干嘛不让她做?”

  “她……嘿嘿,她不是不会嘛,又爱睡懒觉,早上用高音喇叭都叫不动,等她起床灿灿都迟到了。”
  景怡堆笑答话,心里颇为紧张,预感岳父不会为此夸奖他。
  一点没错,多喜耷拉个脸,没滋没味嚼着小笼包,自言自语道:“睡懒觉对身体不好啊,经常吃外面的东西也不利于健康。要想安全放心,还得自己在家弄着吃。”
  这话针对性明显,景怡不知如何回,又听他挑剔食物:“这包子馅儿里全是淀粉,嚼着像橡皮,哪儿比得上珍珠妈的手艺。你大嫂每天五点半就起床,我爱吃个炸糕、酥油饼,老大要吃馒头、包子,珍珠和胜利喜欢吃米饭、面条,她都能搞定。一起床看那餐桌丰丰富富,比饭店做的还精致,人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景怡放下筷子,有些尴尬的笑:“爸爸,像大嫂那么能干的女人不多见啊,您不能指望千金达到那种程度,这不现实。”
  多喜反问:“那她能到哪种程度?”
  “…………”
  “我看她从出嫁到现在都在原地踏步,连珍珠妈的脚后跟都及不上。”
  他也丢下筷子,吃剩的小笼包直接扔粥碗里,看样子挺窝火。

  景怡赶忙递上香烟,为他点上。翁婿俩默默相对一阵,多喜说:“姑爷啊,别怨你丈人唠叨,这事我跟你提过不止十回,每次你都说要帮她改,帮她改,怎么改来改去她还是老样子?照旧推到油瓶不扶,砸破米缸不管,成天就知道吃了玩,玩了吃,吃完又睡,像猪一样生活。欸,我当初把千金嫁给你,是让她去好人家当媳妇,不是送到养猪场当猪的。”
  景怡脸都红了:“爸爸,我已经尽力了,说也说过教也教过,嘴皮子都磨破了,她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
  “你只会来软的,就不会采取强硬手段?”
  “我哪儿敢呀,话稍微说重点,她就蹦起一丈高,嗓门比我还大,火气比我还冲,再惹急点,直接动手,腿啊胳膊啊,给我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你没用啊!哪家男人能这么被老婆欺负,她再这样你就抽她,我批准的!”
  “不行不行,就算您批准了,那还有秀明贵和呢,他们就是千金的左右护法,知道我打她,还不联手撕了我。再说,看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我也舍不得打呀。”
  “这么说你是心安理得想把我女儿变成猪了?”
  “我……”

  多喜瞪起眼睛:“你现在惯着千金,像养猪一样养着她,等她年纪大了,变成人见人厌的猪,到时候你也厌烦了,正好以这个做借口跟她离婚。”
  景怡瞠目结舌,做梦想不到会被如此构想,多喜进一步推论:“我女儿好吃懒做,不持家不照顾丈夫孩子,你以此为由提出离婚,外人都会认为你是受害者,会站在你一边。又会说千金没妇德,不配为人妻,活该被抛弃,就是丈夫一分钱不给,落个净身出户也没人同情。你是不是正打着这算盘,为那一天做准备,所以放任她的懒惰?”
  “冤枉啊!”
  景怡险些大声叫出,焦急的说:“爸爸,您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么多年我对千金如何您还不了解?我对她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她要什么我给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差把五脏六腑掏给她。你现在这样质疑我的初衷,怀疑我的人品,都是毫无依据的,简直跟当年秦桧陷害忠良一样,纯属莫须有!”
  多喜眯起眼冷笑:“你不是岳飞,只是个连自己老婆都降伏不了的软骨头。”
  “那、那是因为我爱千金,不忍心让她吃苦。”
  “现在不忍心,她以后吃的苦头大了去了。我问你,你能照顾她一辈子么?”
  “当然能,我跟您跟千金跟所有人发过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定好好照顾她。”
  “看吧看吧,你也知道只能在你有生之年照顾她,景怡啊,岳父不是乌鸦嘴,说句实话不打紧。这人生,变数太多,总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像你二叔,那么了得的人物,飞来横祸说没就没了。当然,我不是咒你短命,第一,就算你活到七老八十,你比千金大八岁,很有可能先她一步去。第二,等到七老八十,你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顾她?是,你是有钱,可是也不能保证永远有钱,98年亚洲金融危机,多少家财万贯的富翁一夜间倾家荡产?08年汶川地震,多少房产成片的地主一瞬间一无所有?你父母是出家人,同样的道理他们肯定讲得比我更透,饱备干粮晴备伞,丰年也要防歉年。人一辈子都要做好随时吃苦受累的准备,否则事到临头没个抓拿,只有等死的份。”

  日期:2013-06-03 11:47:29
  老人到底是大风大雨淋过来的,一席话说得景怡垂头不语,他想起不久前探望父母时,他那了断俗念的父亲发出的告诫。
  “无论什么样的聚合最终都会面临分离,这是无常的力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聚在一起只是暂时的因缘,在不久的将来必会各奔东西,诚如古人所言,‘父母恩深终有别,夫妻义重也分离。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分。’”
  当初沐浴父母恩宠时,万万没料到会和他们永久分离,如今天各一方僧俗两别,父母正是用切身行动向他昭示了人世间不可抗拒的规律。
  他心下陡然一酸,为防眼眶变红,赶忙揉了揉,安慰岳父:“爸爸您放心,等我靠不住时还有灿灿,这孩子善良有孝心,会替我照顾好千金。”
  多喜不这样想:“你让灿灿照顾他妈,难道他以后没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你想把孩子栓在膝下,一辈子哪儿不去?他的前途怎么办?各人的理想怎么办?越是有出息的孩子越会远走高飞,养儿子是图他有出息,当妈的怎么能去做他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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