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寺后一家人》
第30节

作者: 四胖子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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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连我们灿灿他爸都举手了,你凭什么不同意!”
  亮反问:“你什么意思?金师兄的意见是金师兄的,我们家又不是墙头草,凭什么要求我们随着你们家的风水转?”
  “凭你是爸爸的亲儿子,这个家的老二!真是奇了怪了,我们灿灿他爸是女婿,女婿顶多算半子,他又姓金,你才姓赛,该你尽的孝道休想转到别人身上!”
  千金娇纵成性,平生吃不得半点亏,纵然愿意回家承欢膝下,一看到二哥逃避责任,她就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景怡极力安抚,她只是不听,亮不像秀明贵和那么惯她,受到挑衅便不客气的予以还击。
  “你是家里的娇小姐,平时占尽宠爱,现在让你多承担一点做子女的义务你就不依不饶,可见也是没良心的主。”
  “我没良心?你才没良心呢!你买别墅时爸爸帮你添补了五十万!我出嫁时可没要爸爸一分钱嫁妆!”
  景怡忙补充:“爸爸给过我们五十万,我们家没要,都退回去了。”
  千金大张旗鼓说:“听到了吧,我们从没想过占爸爸便宜,灿灿他爸去德国留学时爸爸也要赞助我们二十万,灿灿他爸体谅爸爸攒钱辛苦,说什么都不要,不但不要,每年还大把大把往我娘家花钱。你问问大嫂,哪次我们回来不是大包小包带东西,虫草燕窝人参鹿茸都是成捆的送,至于龙虾螃蟹海参鲍鱼那更是不计其数,连你们家都没少吃我们的!”
  亲人间最忌讳算金钱帐,美帆并非省油的灯,当场呛回:“小姑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不只你们家有贡献,我们也从没空手而归,每次来都带了礼物。当然,档次是低一等,因为我们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不能像你们家动辄一掷千金。不过我们花的是自己辛苦挣的钱,不像某些人,拿着婆家的钱充大方,还花得心安理得正大光明,真可笑。”
  “你说什么!少阴阳怪气!你还不是没工作,尽花我二哥的钱!”

  “欸,小姑子好像搞错了,我父母会给我钱,我自己也有积蓄,足够我每月的生活开支,并非全盘依赖你二哥。而且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有差不多一半儿的钱是我父母支助的。就凭这点,你也没资格教训我。”
  景怡生怕战火扩大,急道:“对对对,二嫂出身梨园世家,亲家公是顶尖的二胡大师,亲家母也是越剧名家,怎么看都是名门闺秀,不比任何人逊色。二嫂,灿灿他妈有口无心,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千金大怒:“你干嘛跟她说好话,她是名门闺秀你娶她去呀!咱俩离婚!”
  “小姑子冷静点,当着孩子的面不能说这种话,跟大嫂收拾桌子去,该吃晚饭了。”
  屋子里闹哄哄乱作一气,多喜火冒三丈,怒吼一声平息骚动,然后大声质问亮:“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愿做我儿子了吗!?”
  亮反应镇定:“跟您说得再清楚不过,搬回来对谁都没好处,我耐性都使尽了,您别再强人所难。”
  啪的一声,尽管挨打的是亮,其余人也禁不住应声哆嗦一下。
  多喜手掌仍抬在半空,神情看上去比挨打的人还难受。
  日期:2013-06-03 11:55:40
  美帆双手掩口,默默的对公公进行谴责,同时发现佳音朝自己递眼色,忙做出身不由己的表情:“大嫂,他这么固执,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搬来婆家吧。”
  佳音不知她和多喜私底下做过沟通,突然听她称自己“大嫂”,还以为她有心和自己划清界限,顿时深深埋下头。

  多喜依然只对亮紧迫盯人:“你说我强人所难,这个家是地狱?叫你回来是上刀山下火海?人家的儿子为了父母命都可以不要,你却处处忤逆自己的父亲,良心都给狗啃了!”
  亮尽力克制自己:“您对我的恩惠我会另外设法报答,但是搬家这条绝对不行,您别抱幻想了,再逼迫下去,往后我连这个家都不敢回。”
  “不回就不回!我只当没生你这个不孝子!”
  多喜腾的立起来,秀明赶紧起身扶住,以防他再动手。
  “你们都听到了,这小子刚才说什么!我们谁欠了他的钱没还么?那么不想见我们,干脆断绝关系好了!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为你付出那么心血,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畜生!孽子!”
  “爸爸您消消气,老二,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快道歉!”
  多喜大发雷霆,人人自危,亮却不为所动,今天他是铁了心不准备向父亲妥协,口不择言的怒骂吓不倒他,反而激起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慨。
  “您说得对,我是不配做您的儿子,我不像您那么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感受,从不为别人着想。”
  火药味十足的回答吓得周围人心惊胆战,贵和压低嗓门说:“二哥疯了,爸爸都气成那样了你还顶嘴。”

  “闭嘴,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那狗嘴里能吐出多大的象牙来!臭小子,你老子耳朵掏干净了,你倒是说啊!”
  亮眼见父亲这个态度,继续忍让只显得自己理亏,他一直对父亲心怀怨愤,日积月累,常觉不堪重负,这时再不畅怀,只怕要内伤,于是公然道破心里话:“您真那么问心无愧?以为我无话可说?您敢不敢拍着胸口说您这一生从没做错事,从没昧过良心,从没坑过人害过命?”
  此言一出,多喜表情霎时僵硬,匆忙咽一口唾沫,看见的人都知道这是心虚的表现。
  亮说:“您是长乐镇的名人,方圆十几里都知道您有个绰号叫‘四喜临门’,这绰号真好听,外来人听见还以为夸您人如其名,福禄寿喜全占齐了,我们却晓得,这四个字分明在戳您脊梁骨。”
  “二弟住口!”
  秀明十分惊惶,亮不过做了开场白他就背脊发凉,所谓“四喜临门”暗喻多喜四次失败的婚姻,这是父亲的污点也是全家人的隐痛,往常谁都不敢去碰。
  亮甩开大哥试图拦阻他的臂膀,话既出口,已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爸爸,您结过四次婚,除了胜利的妈妈是自己出走的,您扪心自问对前三任老婆是否付出过真心?大妈在您最贫贱时嫁给您,做牛做马支撑这个家,您丝毫不体谅她的难处,怀孕九个月都快生了还让她在砖厂干活儿,明知她产时大出血,月子才坐几天又催她出去上班,把她活活累死在砖窑里。三妈不嫌弃您结过两次婚,婚后无微不至照顾您,还帮忙拉扯前妻生养的两个儿子,也没见您珍惜过她。贵和千金出生没多久您就搞外遇,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变本加厉,得寸进尺,最后非逼得她离家出走才甘心……”

  秀明哪敢任由他说下去,大声呵斥:“长辈的事我们没劝过问,况且过去多少年了,千金贵和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那是因为他们没死过妈!”
  亮狠狠推开秀明,在众目睽睽下血红了双眼。

  “大哥,大妈死的时候你才十个月,没印象,感觉不到痛苦很正常,可是我妈死的时候我已经五岁了,那些事记得清清楚楚,一辈子都别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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