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阿华就听不大懂了，他说：“……陷害谁，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一天，就不允许谁这样做。我以前怎样处理问题，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一个谱。”说：“即使是打字、复印、开辆车、煮两顿饭、报些关，都有好多道道在里面。”说：“我听后非常气愤，当面说一样话，背后说另一样话，说这个怎样，那个怎样，我对这些人打个大问号。骑摩托车打电话，这样的事就可以来跟我说，得关心爱护这帮部门经理。”

　　春节前少东带阿华去给总经理拜年，他老婆来给他们开门，阿华还以为她是他家的保姆呢。总经理认识国投公司的邓经理，说：“先自己后才公家，跟着他就倒霉。”谈到做生意，说：“你们老邻居老同学老朋友很多，到处都是熟人，不怕没有生意门路。”还说：“老实不是优点。”
　　春节时阿华还去给办事处的刘经理拜年，他现在调到一个专业公司当经理，正式成为一个生意人。他听说阿华又调到别的公司去，引用了当地的一个俗语，说：“龙康叹虎康。”意思是说阿华很神通，想到哪里就能够到哪里。
　　阿华还去给民兄拜年，从前他们在一起学画画，但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在画画了，于是民兄去跟弟弟做生意，据说生意做得很红火。这时候民兄也学会了打麻将，正在跟几个朋友打麻将，他老婆想替他打一会儿，他不让她打，说：“要输到外面去输！”阿华不明白他怎么一直以来老是看不惯他老婆，阿华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春节后阿华带少东去认识一些朋友，他见到张经理。张经理已经做了很多年经理，没听说过做过什么大生意。少东却像一个落难天子见到有人救驾一样，跟他攀起了关系，说自己跟高伯很熟什么的，高伯是张经理的亲戚。

　　阿华还带他去找周煌，他正在直销磁力垫，名义上说直销，实际上是传销，一张磁力垫两三万元，销出去后可以赚一两万元，这些磁力垫事进口的，他们去看能不能给他代理进口。
　　日期：2013-07-24 20:34:26
　　（二）
　　很快，少东就像《帽子魔术》里面的那个魔术师一样变不出魔术，再也找不到做批文的项目了。阿华本来是想靠他，现在却变成了他在靠阿华。阿华给公司拉来了一条出口代理，但赚到的钱不足以养活一个上十个人的公司。
　　少东没有钱后去找总经理借钱，由于开办费还没有还，总经理不同意，说：“你们这时候有困难我知道，我想减轻你们的负担，如果严肃起来，几万块钱还得还。”
　　总经理叫一个人来帮他们想办法，知道底细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个刑满释放犯，当年在码头提货，买通司机从这个门出去从另一个门进来，多报了几车货，被抓起来。越是这样的人越会做生意，他现在是个批文专业户。

　　他讲自己的发家史，说：“头一张批文赚了三万五，从三万五做起，两个人做了八个月，赚了上百万。”发泄对总经理的不满说，说：“要弄辆摩托车给谁，我们就给辆摩托车，说捐款我们就捐款，吃的不算，是小数目。”
　　不久少东又去找总经理借钱，总经理还是不同意借给他，说：“别人能够贷几百万，你不去贷，现在外面的公司都在靠进口赚钱，你是怎么搞的，回去想几天，这样胜过借几万块钱给你。”
　　这个人是另一个部门的经理，贷款进口一批合板，大赚了一笔。少东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个人，说以前他们两个部门挨在一起，自己在代理进口奶粉，成天进进出出，他眼巴巴地看着。
　　后来这个人在房地产开始升温的时候买下半层厂房，准备用以办公，没多久房地产价格飙升，厂房增值，半层厂房变成一层，再变成一层半，正当他十分得意之际，房地产泡沫破灭，他的一层半厂房又变回一层，再变成半层，再变成连半层都没有了，逢人便说：“阿总肯放我走，我脱剩下个裤叉，还拼命地跑。”
　　少东听了总经理的话后头一次到银行贷款，回来后得意洋洋地说：“贷款有人带到门口也是挺容易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贷到，不知道是贷不到，还是不敢贷。

　　这时候公司已经很久没有生意做了，公司里的人每天都很晚才来上班，有一天总经理想来看看，到他们公司后见不到人，打电话给少东，说：“想去你们那里喝杯茶，去了以后大门关着，拿钱后可以晚来和早走，我叫几个亲戚进去。”说：“得学会翻脸，老是笑嘻嘻的能跟人说什么话。”
　　少东走投无路，想到去挂靠别的公司，这个公司靠给人挂靠收取管理费，挂靠的公司竟达上百个。不知道他怎么会蠢到以为这样的公司也会给他提供开办费，听说没有后就放弃了。
　　最后他又去找总经理，不过这一次不是去借钱，而是去辞职。总经理觉得他做生意智力不够，就同意了，另派一个女的来当他们的经理。
　　这个女的原先在总公司当财务经理，很鬼精灵，但总经理比她更鬼精灵，搞不到钱后就说要做生意。她像个国民党接收大员，来了以后给他们开会，说：“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又不是叫你们去我家擦地板。”阿华只差对她破口大骂起来。

　　散会后阿华就离开了公司，他刚买了一辆摩托车，想到城外兜风，可是半路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只好提前回家。
　　日期：2013-07-24 20:34:54
　　（三）
　　这是阿华第二次沦为丧家犬，好在这时候社会上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公司热，大大小小的公司像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伟生也跟着成立了一个，阿华就到他公司去，避免了在办事处时遇到的那种尴尬局面。
　　伟生是阿华的同学，原先在市委的一个什么部门工作，后来也下海经商了。阿华到他公司去，看到他们公司只有他、阿武和财务妹三个人，是个空壳公司，就吸取到少东公司去的教训，只是把档案放在那里，打算以后找到生意后再到他公司去盖章什么的，算是借船出海。
　　阿华幸好没到他公司去，此是后话。
　　阿华没到伟生的公司去，但有时候会到那里坐，听他讲故事。他说他的一个同学跟他说，做生意开头很难，等到有办法赚到一万元后就容易了，能赚十万，赚到十万后就能赚一百万。说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一个老师，这个老师听说他去开公司，以为他有钱了，开口向他要两千元过年，他跑起来。
　　阿华有时候还会到老郑的公司坐，老郑原先是一个对外酒店的出租车司机，出租车行业不再吃香后，就来开公司。他的公司开在一个城中村里面，楼上全是他那样的公司。有一个姓姚的经理，老是下来跟他谈组装摩托车和寻呼机的生意，有一次姚经理说：“这条生意几千万，稍微可以做。”阿华觉得他已经疯了。老郑也说：“几千万啊，可不小啊，不怎么可能。”姚经理说：“你不要理我，这是我的事。”

　　老郑不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但他也想学生意人的样子，跟一个外地女子勾勾搭搭。她经常到他公司来，一来就不停地讲自己那些破事，讲完后还要直挺在沙发上，说：“我不跑他要**我。”有一次她抱来一只小狗，说话间这只小狗在沙发上撒起了尿，阿南说了她一句什么，被她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