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义民是临沂农村人,父母早世,由兄嫂抚养长大,14岁才入学,虽然跳了两级,高中毕业时也22岁了。娶同村李巧妹为妻,夫妇以养鸡仔为生,爱笃深,十数年未生一子,引为憾事,然无子女无负担,二人生活倒也安静殷实。
有一天,两人忽然心血来潮,跑至青岛看奥运会。当晚住市内一小旅馆。半夜有警察查房,白义民出结婚证以证清白。警察说奥运期间,只有持身份证者才能住旅馆。店主不敢留,两人无奈离开,在街头瞎转悠,累了,在广场边的长凳上休息。好在八月,日长而夜短,一晚上很快会过去。两人相依着看城市的霓虹夜景,如小情侣。巧妹提出上厕所,转至广场后小树林,树林后有深坑,开发商建房所留。夏日积水多,黑暗中巧妹滑入水坑而亡。
白义民到法院诉开发商存在过错,法院追加巧妹父母为共同原告。未及开庭,风波乍起,巧妹之二兄弟自老家赶来,认为是白义民害死其姐而欲娶他人再生,白义民实为真正凶手,痛打白致其四肋骨骨折,还逼他写了张“本人自愿放弃应得李巧妹死亡赔偿金份额”的条。白义民报警,警察拘捕二兄弟,并立案调查白义民谋杀案。数月,终因证据不足而撤销案件。白义民被释放。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决二兄弟一人有期徒刑两年,一人缓刑。白义民作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受害人,获赔两万七千余元,实际一分钱没得到。
不久,白义民及李巧妹妹父母诉开发商死亡赔偿案判决下,法院以水坑为开发商所有,其应知潜在风险且未设任何警示安全措施为由,判开发商承担80%责任。巧妹作为成年人,黑暗中寻厕所,应知危险而预判不足,对其死亡自担20%责任。三人间就死亡赔偿金的分割达不成一致,开发商所赔11万元挂法院账户无法领出。
李巧妹父母又将白义民起诉至法院,认为其已经自愿放弃对李巧妹死亡赔偿金,11万元应由二人所得。白义民以“自愿放弃”条子为两兄弟逼迫所签,应认定无效为由抗辩。一审法院没有采纳白义民所写的“自愿放弃”条为有效证据,判决三人平均分割11万元。巧妹父母不服,上诉,二审进行中。
一天,我在立案庭转悠,发生开头那一幕,将白义民带回。自此,我们成为朋友,白义民常到所里咨询有关案件问题,为大家所熟悉。有次我开玩笑说,你两年打四官司,横跨民刑,做过原告,也当过被告,一二审都有,程序早已熟悉,不如学法律考律师。不意,一语成真,白义民参加法律自学考试,一有空就钻研法律,至今已通过好几门,常提一些奇怪法律问题,使我辈这些专业人员无法回答。他认为把他们赶出宾馆的警察应该承担李巧妹死亡的责任。理由是,如果警察不把他们赶出去,李巧妹就不会在那树林后上厕所,她不在那上厕所,就不会滑进水坑,不滑进水坑就不会死亡!
白义民在青岛找了份工作,三年间,一边打工,一边打官司。遇有法律问题,来我所请教。我每见他,内心辙充满无限感慨。一人因看奥运会而受此大难,两年四诉讼,家破人亡,官司至今悬而未决,不禁令人深思!
日期:2013-03-28 10: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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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一个晚上,我终于起草好了张平向贾作章借款的所有材料。第一组是授权委托书。天世海贸易有限公司一直由张平管理经营,他女儿只是个挂名,即便如此,程序上不能有任何问题,张平必须有授权才能签订合同。对于借款协议,反复思考后,我将股权抵押借款合同修改成《股权收购合同》,后面又拟了份《补充合同》,约定贾作章以270万元收购张平女儿天世海贸易公司100%的股权,在合同签订后的120天内,张平可以陆续还款付息收购股权:股权变更少不了公司盖章,财产的转移也要房产证和土地证,我又起草了份《印章及权证保管协议》,由贾作章保管公司的公章、土地证与房产证。张平正在用钱急处,他也不懂,大家又是朋友,只要能借到钱,贾作章让他签什么他会签什么。
到办公室,我将所有材料打印好了,排在一起,看了一下,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形成:协议一签,贾作章向张平放款,收购公司股份,成为天世海贸易公司的股东,张平将公司公章及土地证房产证交贾作章。120天内张平绝对还不了270万元,就是能还得起,也要找理由推后,事实或人为造成张平违约,那么按协议,贾作章可以召开股东会,更换法人,变更工商登记,再处分天世海贸易名下的财产就名正言顺。
我将打印好的材料收起来,给贾作章全发电子版,让他自己打印找张平去签。发完邮件,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一、所有材料一个字不能改,二、不要告诉他合同及相关材料是我起草”。
做完这些,我感到一丝疲倦,紧张的神经,稍微有点放松,头靠在转椅的后背上遐想,和贾作章是否走得太近了?虽然几个案子法律上做得滴水不漏,但这事迟早会败露的,无论时学举也好,还是张平,最后都会找贾作章算账。本来想远离他,但我发现已不可能,我们两人已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牢牢绑在一起。
正想着,李丽咚地一下撞开门进来,“啊呀,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养神,那边快打起来了?”
我收起放在桌子上的双脚说,“谁和谁打起来了?”
“张美丽说好像是她哥哥与拆迁的,就我们打官司争的那房子”,李丽说。
我说,“那我们看看去”。
到楼下发动车,李丽说,“啊呀大律师,买新车了?还是雷克莎斯啊,这车值一百万吧!”
我说,“也没那么多,一个朋友的”。那天从即墨回来,贾作章就把那辆E250扔给我开,说以后我出入重要场合,开个捷达太掉价,他那里还有辆奥迪A6”。
我也不客气,拿过钥匙就开了,坐着不错,开着的感觉更好,挂D档,车像在镜面上滑过一样,换档没有一点顿挫感。我这辈子是个蹭开车的命,以前开房峰的,现在开贾作章的,反正这车也是别人抵帐的,权且开着,他也不好意思要,啥时给他做个案子顶了。让杨晓玲在所里开了张律师调查函,去车管所查了一下,车主已经过户到了贾作章名下,我放心了。把房峰的捷达开到二手车市场,没怎么讲价,有人五万元就要了,说这车皮实。谈好了价,我心里又有些不忍,这一年多它随我风里来雨里去,就像我家的第四个家庭成员,与我感情甚深,就差不会说话,看着他们将捷达开走,差一点掉下眼泪。
回到所里扔给房峰三万元。他说,“就卖了三万元?”。
我说,“跑了30万公里,加中介费用,过户手续,能卖多少钱?我要了个净价。”
房峰呵呵笑着说,“老实说,你拿了多少?”
我说,“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啊,我拿了一万元!”
房峰哈哈大笑,说“晚上你请大家吃饭!”
我说,“好,好”。当天晚上请全所人在长新海鲜酒楼吃饭,花了两千元,算了一下,这车白开一年,还赚了一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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