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贲张的青春帝国——汉武时代的故事》
第4节作者:
龙业 日期:2012-06-07 13:05:07
蝉儿还在不住地鸣叫,午后的天气更加沉闷。
最想见到的人见不到,可最怕见到的人偏偏见到了——陈皇后来过这里。
卫子夫总是隐约地感到,自己进宫与皇后有点关系,虽然自己也不能完全说明白。小时候就知道,皇后母仪天下,是女人们的榜样。入宫后依稀听得,陈皇后出身于他的姑母窦太主家,是他的表姊,没有姑母的鼎力支持,他做不了太子,继承不了皇位。有这个背景,陈皇后有恃无恐,骄横无比,可是,她就是无法为他生育,花了九千万钱也没见半点成效,这让她很无奈,毕竟年长他十岁,又没有子嗣。这也让他有了借口,不断地搜寻民女,充实后宫,皇后也就越来越受冷落了。想到这儿,卫子夫甚至有点内疚。
那一天,卫子夫还在慵懒地梳妆打扮,忽然,听到后宫女官高声唱道:
“陈皇后驾到!”
卫子夫来不及去想,就仓促提起宽大拖地的裙围,快步走向门外的甬路,远远地望见,众多宫女簇拥着一位峨髻高耸满身金黄的贵妇人,不用猜,她就是陈皇后,慌忙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这位就是卫子夫妹妹吧?快快起身!”
听了这客气亲切的声音,卫子夫很意外,又很感激:
“臣妾卫子夫拜谢皇后驾临!”
日期:2012-06-08 13:05:24
陈皇后弯腰搀起了卫子夫,然后仔细打量着她:
“妹妹,我是来看你来啦!我们姐妹坐下来说话!”
皇后的热情出乎卫子夫的意料,她拉住卫子夫的手,上下端详。一个劲儿地夸卫子夫端庄貌美,有福气。
“妹妹,只有你能拴住皇上的心了!”听了这话,卫子夫吃了一惊,又又有些不解。
“妹妹,在宫中,得年轻漂亮,还需要生育皇儿,为大汉传宗接代,这样,才是皇上的心上人。你把皇上服侍好了,也是我们姐妹的福分。”
卫子夫觉得皇后的手紧攥了自己一下,于是抬眼望了一下陈皇后,皇后的容颜确实如天仙,配上身上这套服饰,更显得雍容华美了。只是眼角悄悄地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当中还残存着泪痕,似乎在印证着什么,难怪她话语里充满着哀怨。
卫子夫知道,眼前的陈皇后,连平阳公主都说她骄横,醋意十足,容不得宫中有其他女人,可是,她今天居然如此客气热情,到底是为什么呢?
陈皇后走后,卫子夫愣愣地站在屋檐下,怅然若失。向陈皇后表达鸠占鹊巢的歉疚已没有什么意义了,探寻她突然到来的原因似乎也没有必要了,现在,该多想想自己的处境了。
日期:2012-06-09 19:55:47
一场雷雨过后,蝉声稀落,梧桐叶上偶尔还滴下雨珠,滴答滴答的,更显出四周的宁静来。
昨天,听到院前一阵车马的骚动声,卫子夫以为是他来了,结果却是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是卫子夫的旧主子,卫氏全家全仰仗着公主家过活,公主与皇上姐弟关系非常密切,从没有听他跟公主说过一个“朕”字。在她家做歌女时,自己被皇帝临幸,才有了今天。然而,自从卫子夫进宫,这种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平阳公主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到这儿来,她全然没有礼节的束缚。
“子夫,卫青出事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公主,您说什么?卫青——他怎么了?现在怎么样……”卫子夫明显地嘴唇发抖。
“嗨,是怎么回事。”平阳公主反而放缓了节奏,似乎要讲一个故事,“卫青和家奴们一起押运货物进长安,半道上被窦太主的家丁截住……”
卫子夫吓坏了,打断了平阳公主的话语:
“怎么,是窦太主?”
“子夫,你别太天真了!你有身孕,可气死了我姑母了,她能善罢甘休吗?”
“那后来呢?卫青现在怎么样?”“子夫,你听我细说。我派卫青的朋友公孙敖一伙人把他从窦太主那里偷抢出来,现在藏在一个安全地方。”说这话的时候,平阳公主很得意,停顿了一下,似乎等待卫子夫的反应。
卫子夫这才舒了一口气。
“奴妾谢公主!”卫子夫就要跪下,平阳公主一把拉住了她。
“子夫,你这一谢,我可当不起!你现在是皇帝的人,又为他怀了龙种,我们还怕巴结不上呢。我们现在得赶紧想个办法!”这个“我们”说得很重,同时,她的脸上居然放射出一丝谄媚的光来。
“什么办法?”卫子夫来不及仔细领会。
“救你弟弟的办法。你想,卫青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窦太主要找到了,肯定没有好结果,我也得罪不起这个蛮横的姑母。”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皇上求救!”
“怎么求情?”
“我的子夫啊!你去求他啊!你是他的宠姬啊!卫青就是国舅啊!”一连串的连珠炮,倒是让卫子夫明白了一些。
“子夫,你去求皇上,他肯定会答应。你哭给他听,哭给他看。再说,卫青也有好身手,入宫侍卫,去前方打仗,都是个好材料,皇帝也正在用人之际。”
公主为卫子夫设计好了思路,又匆匆离去。可卫子夫心里乱了套,理不清前因后果,焦急,落泪,叹息,此后,又无奈地进入了长长的等待之中。
午夜,宫内的击柝声清晰入耳。
倦意,困意,让卫子夫昏昏欲睡。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她熟悉的脚步声。
他来了。
日期:2012-06-13 18:32:25
朱买臣还乡
离码头还有段距离,就远远地望见会稽郡的大旗,朱买臣的心豁然开朗。
离开长安,回乡赴任,朱买臣一直是期待着,渴望着,焦虑着,忐忑着。船行江淮,正值连绵春雨,他的心情变得阴郁起来。
狭窄的船舱里,朱买臣一会儿蜷住身体,一会儿又翻来覆去,反复玩味着年轻皇帝的那番话语。
“朱买臣,朕这就让你回会稽老家,楚人嘛,富贵了,就该衣锦还乡的——呵呵,当年,庄助不也是跟朕要了个会稽太守吗?”
朱买臣一阵感激,知我者圣上也!一别家乡十一年,含辛茹苦也好,卧薪尝胆也罢,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忘不了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忘不了父母坟茔,忘不了往日的恩恩怨怨,他要倾诉,他要回报,他要荣耀一番。
可是,他还品出皇上话里有话,大有玄机。丞相公孙弘去世了,朝中的政治格局正在巨变,张汤审理淮南王谋反案案立了大功,晋升御史大夫。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对朱买臣不利,因为庄助和朱买臣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张汤能整死庄助,就一样可以整死朱买臣。皇上也是让自己出来避避锋头,免得与张汤冲突。
不过,皇上还有弦外之音,那是绵里藏针,也是个预警。朱买臣热心地给皇上献计献策,发兵会稽,讨伐东越,皇上真聪明。好吧,顺水推舟,给你个会稽太守做,给你一片天地,但前提是你别学庄助,搞出一套私活来,那后果不堪设想——你不是最怕张汤吗,他正虎视眈眈盯着你呢。
一旦见了明媚的江南,他心头的乌云都消散了。
郡丞带着一大队官员呼啦啦地跪下了,朱买臣谦恭地给大家作揖,扶起郡丞,挨个唤起了众人,惬意地享受着繁琐的礼仪。郡丞禀报,再走二十里,就进入会稽的地界了,家乡准备着欢迎的场面呢。
上百辆车整装待发,一声“出发”,车轮辚辚,马蹄哒哒,哗啦啦掀起飞扬的尘烟,顿时间出现了一条舞动前行的长龙,引来众多百姓驻足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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