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贲张的青春帝国——汉武时代的故事》
第11节

作者: 龙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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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像是挨了一闷棍,我尽力而为,过在何处?至于开仓,我没有那个权限。
  “水灾是天灾,但是表面的,深层是人祸!要解除人祸,还需太后改过!”

  “使者大人,我为官一任,忠心朝廷,爱民如子,虽无大功,也无什么过错,您说话要有分寸!”太守一愣之后,愤慨不已。
  “哼哼,好个爱民如子!去年大旱,饥民遍野,你不组织救灾,听之任之,致使饿殍遍野……”
  “哼哼,使者大人,您可不要空口无凭,仗势欺人啊!”太守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仔细听着,从去年到今春,洛邑县桐柏乡乡民由三万一千八百五十二人锐减至一万六千三百人,其间除两千六百四十八人逃荒外,其余全都饿死在家。这些你可知道?”
  太守头上开始冒汗了,可他还在狡辩,是天灾,我们实在无法抵御……
  “各县民众在县衙呼救,县衙上报郡府,请求赈济。可是,你只顾游玩享受,对救急文书视而不见,对救灾呼声充耳不闻,”汲黯越说越激动,“你这是失职渎职,草菅人命!”
  汲黯更加气愤,手指着太守,“现如今,洪水突降,你不组织救险互助,反倒在府中无所事事,这是罪加一等!”
  此时,太守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一时慌了手脚:

  “汲大人,下官知罪!我想补救,我想改过自新!”
  汲黯顺水推舟,那就开仓放粮!
  “大人,我——我不敢,不是我胆小,没有皇上的诏令,擅自开仓是要杀头的!”
  汲黯高高地擎起怀中的符节,面色带着微笑,大步跨上前去,拉住太守,走出大堂:
  “你不要怕,责任我来担!”
  太守仰视着汲黯,还是惴惴不安,“虽有符节,却无诏令,也是假托圣旨,汲大人要三思!”

  “为救河南灾民,我汲黯甘愿赴汤蹈火!”然后下达命令:
  “河南郡太守听令,迅速召集郡尉郡丞和乡中长老等一干人前来府中,大汉天子持戒使者汲黯要奉旨开仓放粮,不得有误!”
  “是,大人!下官遵照执行!”
  日期:2012-07-29 14:51:14
  公孙布被

  公孙弘步伐轻盈地走向未央宫。虽说已是七十四岁高龄,可他依然目光炯炯,精神抖擞,满头的银发和笔直的身躯,也增添了他的威严。
  今天是公孙弘就任御史大夫后的首次上朝。掂量着胸前青绶银印的分量,他是浮想联翩。他想起民间谚语“人过七十古来稀”,我公孙弘七十高龄位列三公,前世少有,能不得意吗?他也想起孔子名言“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一生三起三落,大器晚成,今天真真领会了圣贤之意。
  公孙弘早年在薛县任狱吏,少不更事,一时冲动,犯了轻罪,被免职还乡。为养家糊口,他在海边放牧猪羊,衣不蔽体,家中吃饭有上顿没有下顿。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却无力持家,公孙弘充满愧疚,发奋读书,通读了《春秋》等经典,几年后,他就以孝敬老人和博学多闻闻名于齐地。皇上登基后,招纳贤良文学之士,公孙弘被征召为博士,接着出使匈奴,可他不明皇帝用心,如实汇报自己的想法,结果招来不满,不得不请求病免还乡。四年前,再次于未央宫对策,大合圣意,被皇上破格定位第一名,七十岁上才开始了飞黄腾达。

  朝堂上分列着两行大臣,公孙弘一眼就扫视到了对面的主爵都尉汲黯。公孙弘看透过汲黯哀怨的目光看出了他内心的羡慕嫉妒和不服,他对汲黯也很不屑,你总是自觉出身高贵而蔑视草莽出身者,你总是依仗曾是帝王之师而冒犯皇上,你总是以直言无忌为借口来抨击我。今天我后来居上,看你有多难受!
  中大夫张汤也对面而站,这个年轻人,深得皇上赏识,前途无量。虽然我信儒学,他遵申韩,可他谦虚讨教于我,终于以《春秋》断狱而名扬天下,双方都受益。不过得小心点,因为他追赶上我是迟早的事儿。
  张汤身边的那位是中大夫朱买臣,这个人可不得了,以后得加倍注意他。上一次为建设朔方的事情,与他争辩,被他驳得理屈词穷,后来才知道,此次论辩,他是秉承皇上的旨意专门对付我的,想起来后怕啊。
  日期:2012-07-30 18:07:50
  “各位爱卿,朕今天召集大家,就是商议国事,统一认识!”皇上的话打断了公孙弘的思绪,他忙整整衣冠,仔细聆听,试图多听出点弦外之音。

  “朕继位登基已十五年了,上承先帝荫庇,下受百姓拥戴,我们君臣齐心协力,披荆斩棘,恢弘祖业,共创辉煌。”皇上顿了顿,众人由衷地举目以示敬意,“当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四边宁静,匈奴北却大漠;文教兴盛,巡狩建明堂封禅泰山已纳入议程。”
  “陛下圣明睿智,陛下万寿无疆!”公孙弘不失时机地引领众人欢呼。
  “居安思危,要有百年大计。今后何去何从,朕要与爱卿们商讨。”皇上又故作沉吟,然后加重了语调,“边疆还要不要拓展?这是个大问题!有人主张收缩中土,全面撤除我们在朔方、东方和西南方的要塞,这些想法是大错特错的。”
  公孙弘庆幸,自己曾有此类想法,但摸清皇上的意图后果断改弦更张,一变而为皇上的坚定拥护者。倒是那个汲黯,一味地鼓吹清静无为,反对对外用兵,这才是最让皇上闹心的。
  皇上的语气更加强烈了:
  “有人对朕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以为然,认为朕假托仁义,实牟私利,试问,朕以天下为家,百姓为子,何来私利?”

  看着汲黯不自在的神情,公孙弘很得意,看你能不能斗过皇上?
  我该补上两句,于是润了润嗓子:
  “陛下圣明,陛下上述举措,都是为大汉固本强身,臣下若不顾事实,妄议国事,实属罪不可赦!”说完,他又撩了汲黯一眼,汲黯的鼻子似乎动了一动。
  “御史大夫说得好,下面由他接着说。”出人意料,皇上不讲了。
  公孙弘定了定神,沉稳地走出队列,谦恭地回复:“臣从命!”

  日期:2012-07-31 15:20:17
  “臣以为,大汉遇千古未遇之圣君,又遇千古未遭逢的机会,富国强兵,一统天下,此其时也!”众人点头,唯有汲黯故作不屑表情。
  “臣以为,古往今来,身为人君,最可怕的短处就是胸怀不够宽广博大,陛下已身体力行;身为人臣,则最怕不节俭,我辈当率先垂范!”话说得斩截有力。
  汲黯再也沉不住气了,也迈步出列。
  “御史大夫所言极是,可大家看看,御史大夫给我们做出了怎样的榜样!”汲黯转过头来,对着皇上,左手食指指着公孙弘,“陛下,臣以为,公孙弘有欺君诈忠之罪!”

  “汲爱卿,何出此言?”皇上现出不解的样子。
  “陛下,河间王刘德提出‘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您很赞赏并大力提倡,”皇上点了下头,汲黯接着追问公孙弘:
  “公孙大人,您每月官秩多少”
  “一百八十斛,合四万钱。”
  “陛下,公孙弘位居三公,以常人生活费用人均七百钱计,仅他的官秩就可养活八十多口人,然而,公孙家仅有不到二十口人。他可支配的收入是很多的。”皇上和众大臣都疑惑不解,汲黯拿出这些数字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公孙弘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公孙弘一家本该殷实富足,以显示陛下和朝廷的恩遇,可他一家人至今还盖着从齐国带来的粗葛布的被子,一顿饭从没有两样带肉的菜,故意装作拮据寒碜,显示勤俭。如此做来,不是欺诈又是什么?又何以引导民风复古化醇?”
  日期:2012-07-31 21:03:18
  皇上有些不信,指着公孙弘:
  “公孙爱卿,可有此事?速速如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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