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四粉》
第11节

作者: 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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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都没有,我不唱!这样吧,我就唱我爱你塞北的雪。”
  “好吧,我唱了,”她清了清嗓子就唱:“我——爱——你……”
  “不行,不行,声音太小听不见。”说着,他将她抱起来抱到沿街大厦的台阶上:“好,就在这儿唱,唱吧。”
  “我爱你……”
  “夏阳!”他吆喝。
  “去你的,不听你的了”。她跳下台阶嘟起嘴就走。
  “别走啊,才唱了一句。”
  “哼!你让我耍彪啊!才不听呢!”
  “哎,哎,这是你要打赌的,你听我说嘛。”他紧追她去。

  自从黎美弦和金谷年好了以后,美弦时常有意无意地说她和金谷年感情多么多么好,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之类的话,有时还半开玩笑地问修梦竹,如果金谷年一直追下去,你会不会答应他。梦竹一脸不屑地说:“追我?可能吗?我最讨厌戴眼镜的男人了。”听了后,美弦嘿嘿地笑笑说:
  “就是嘛,你和夏阳才是一对呢!”这时候,修梦竹免不了暗自伤心一番。
  转眼毕业了,夏阳和修梦竹,同进了上海一家大型合资公司,夏阳在营销部,修梦竹也在总部当了秘书。
  日期:2013-06-03 19:12:15
  二
  英姿在大学里一直没有找到自己钟爱的那类男生,大学期间的两个男友在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依稀不清的背影,第一个男朋友实在是高大英俊,但诱惑他的女孩实在太多,最后他还是顶不住,和一个追他很紧的女孩结了婚。第二个写出来的诗歌令她如痴如醉,她最后发现才华这东西在琐碎的日子中只能存活一星期,很快他们便没感觉了。拥有浪漫和激情的人同时到来,但总是给她不真实的感觉,她想最美的东西总是火柴,千万别奢望它会燃烧多久。英姿看过的小说太多,想的也太多。大学毕业,在上海一家企业工作。当时,举目无亲,每天除了朝九晚五的工作,便是关在房间里看书。有一天,家里的灯坏了,想到晚上没有照明漆黑一片,就急得赶快去找电工,正在要出门时,有人敲门,同时还呼喊着楼上邻居的名字。她大声回答他:“错了,你敲错了,再上一层!”门外的人可能是没听见,继续一个劲按门铃。她正在换衣服被那一阵阵的门铃声烦透了,就没好气地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门。是个穿工作服、有一双深邃大眼睛的小伙子,他看着她愣住了,她意识到自己那蓬乱的头发邋遢的样子很狼狈难看,连忙说了句:“你找错了,你找的人在五层。”她用食指指了指楼上说着就想关上门。那人却伸手推住门问:

  “哦,你家怎么?也没电吗?”犹豫了一下他望了望上了暗影的室内说。
  “哦,我可能灯坏了,还是哪里接触不好。”
  “哦,这么晚了,”他看了看窗外,黑影已经笼罩了整个窗户,他说:“我是电工,我可以帮你。”
  “那太好了,我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她认识了他。他叫宴秋声,熟悉后他常笑说:“如果那天我不轮休,如果不是朋友请我来吃饭,如果不是走错了楼层,如果我不那么坚持敲门……缺少任何一环,我们都不可能相识。”确实,缘分让他走进了英姿的生活,开始是他帮她修水龙头、安装电灯、换纱窗,后来他们便常常一起出去吃羊肉串、看电视、聊天,刚从校园走出的英姿,对外面的世界傻乎乎地一点也不懂。是这个宴秋声打开了她那白纸黑字古堡的窗口,把明朗的阳光照进长长的雨季,唤起她一直沉睡的热情和希望!她仿佛才刚刚睁开眼睛,第一次看见蓝天下可爱的花鸟虫鱼,第一次敏感到自己心灵内纤柔的喜怒哀乐。从前连一个人在路边小摊吃羊肉串都不好意思的女孩,现在学会了尖叫着坐在他骑的飞快的摩托车后面……甚至在半年一次回家探亲的长途汽车上,她也不再烦闷,而是平心静气地听着破烂的中巴上走调的扩音器放出来的老歌,对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零星桃花微笑,心底跳跃着莫名的欢欣。因为她知道,每走一段路程,都有他发来的信息,问她到哪了?是不是烦闷啊,晕不晕车啊?等等一系列的问候,当她到家时,电话铃便会清脆地响起,那头会传来熟悉关切的声音:“喂,路上顺利吗?”她深深地感到被人关怀和重视是多么好的感觉啊!

  日期:2013-06-04 09:00:10
  转眼间整整一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他每天都会来看她,早上打电话叫她起床,下午下班来给她熬汤。她们都隐隐约约地感到,对方已成了自己骨肉相连的一部分,是生活里离不了的牵挂和依靠。
  一天夜里,她突然生病了。恰在这时,他来了。他说:“我正在上夜班,不知怎地总觉得心神不宁,强烈地感到会有什么事,于是请假跑来了。”他的举动令她感动不已。
  看到英姿昏昏沉沉的样子,秋声连忙扶她下楼打出租到医院。一检查,急性肺炎,立刻打上点滴。在病床前,宴秋声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她。每天陪他去打点滴,也许是他的关怀,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只输了三天就好多了。那个寒冷的冬夜,窗外雪花无声飘落,病房的灯光昏黄黯淡。宴秋声一直在床边守护着她。似睡非睡中,她恍惚听到他用轻柔如梦呓的声音给她讲故事。有一天啊,一对情侣出海,返航时,飓风将小艇摧毁,幸亏女友抓住了一块木板才保住了两人的性命。女友问男友:“你怕吗?”男友从怀中掏出一把水果刀,说:“怕,但有鲨鱼来,我就用这个对付它。”女友只是摇头苦笑。不久,一艘货轮发现了他们,正当他们欣喜若狂时,一群鲨鱼出现了,女友大叫:“我们一起用力游,会没事的!”男友却突然用力将女友推进海里,独立扒着木板朝前划去,并喊道:“这次我先试!”女友惊呆了,望着男友的背影,感到非常绝望。鲨鱼正在接近,可对女友不感兴趣而径直向男友游去,男友被鲨鱼凶猛地撕咬着,他发疯似地冲女友喊道:“我爱你!”女友获救了,甲板上的人都在默哀,船长坐到女友身边说:“小姐,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我们为他祈祷!”

  “不,他是个胆小鬼。”女友冷冷地说。”
  “您怎么这样说呢?”船长说:“刚才我一直用望远镜观察你们,我清楚地看到他把你推开后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鲨鱼对血腥味很敏感,如果他不这样做来争取时间,恐怕你永远不会出现在这艘船上……”听完这个故事,英姿感动的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到心在颤动。
  接着他又拿起一本杂志给她读另一则故事:
  在一个非常宁静而美丽的小城,有一对非常恩爱的恋人,他们每天都去海边看日出,晚上去海边送夕阳,每个见过他们的人都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是有一天,在一场车祸中,女孩不幸受了重伤,她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几天几夜都没有醒过来。白天,男孩就守在床前不停地呼唤毫无知觉的恋人;晚上,他就跑到小城的教堂里向上帝祷告,他已经哭干了眼泪。一个月过去了,女孩仍然昏睡着,而男孩早已憔悴不堪了,但他仍苦苦地支撑着。终于有一天,上帝被这个痴情的男孩感动了。于是他决定给这个执着的男孩一个例外。上帝问他:“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吗?”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上帝说:“那好吧,我可以让你的恋人很快醒过来,但你要答应化作三年的蜻蜓,你愿意吗?”男孩听了,还是坚定地回答道:“我愿意!”天亮了,男孩已经变成了一只漂亮的蜻蜓,他告别了上帝便匆匆地飞到了医院。女孩真的醒了,而且她还在跟身旁的一位医生交谈着什么,可惜他听不到。几天后,女孩便康复出院了,但是她并不快乐。她四处打听着男孩的下落,但没有人知道男孩究竟去了哪里。女孩整天不停地寻找着,然而早已化身成蜻蜓的男孩却无时无刻不围绕在她身边,只是他不会呼喊,不会拥抱,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她的视而不见。夏天过去了,秋天的凉风吹落了树叶,蜻蜓不得不离开这里。于是他最后一次飞落在女孩的肩上。他想用自己的翅膀抚摸她的脸,用细小的嘴来亲吻她的额头,然而他弱小的身体还是不足以被她发现。转眼间,春天来了,蜻蜓迫不及待地飞回来寻找自己的恋人。然而,她那熟悉的身影旁站着一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那一刹那,蜻蜓几乎快从半空中坠落下来。人们讲起车祸后女孩病得多么的严重,描述着那名男医生有多么的善良、可爱,还描述着他们的爱情有多么的理所当然,当然也描述了女孩已经快乐如从前。 蜻蜓伤心极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常常会看到那个男人带着自己的恋人在海边看日出,晚上又在海边看日落,而他自己除了偶尔能停落在她的肩上以外,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年的夏天特别长,蜻蜓每天痛苦地低飞着,他已经没有勇气接近自己昔日的恋人。她和那男人之间的喃喃细语,他和她快乐的笑声,都令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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