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6-09 10:14:51
“那你母亲呢?”我冒昧地问。“她怎么想?”
“她?”纳薇塔哼了一声。
“你不是说,她是心术医生吗?”
纳薇塔没有立即回答,好像在犹豫和思索问题。从她延迟的回复和面部表情,我猜疑怕是她与母亲有些母女间的矛盾和不便外传的个人隐私。
“她又没有美国的从医执照,来这儿做什么?”
“你不是说在德黑兰,她……”
我默默地瞟了她一眼,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纳薇塔挺直了上身,眼珠朝上眼角瞟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与母亲的往事。
“我母亲是位贤妻良母,而且,可算个敬业的医生。”她缓慢地说。“她一直想做约旦努尔皇后那样的女人。”
“努尔皇后?你是说国王侯赛因的夫人?”
她点了一下头。
在美国校园,大家都熟悉约旦国王侯赛因和皇后努尔的爱情故事。
努尔皇后原名丽莎-哈拉毕,出生于华盛顿的一位高级空军军官家庭。她的祖父,是一个叙利亚移民。在肯尼迪总统执政时期,她的父亲被封为美国航空总局局长。她的母亲,是一位美貌的金发瑞典女郎。
年轻时的丽莎,相貌超人。她凝聚了东、西方基因与文化的精华,有那种混血儿特有的个人魅力。她在普林斯顿读过建筑设计本科,结业后,周游了澳洲和南洋。海外的旅途,使她追忆起自己与阿拉伯渊源的血缘关系,梦想有一天从事影业工作。她回到了美国,赴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新闻硕士学位。命运和机遇,就是那样的离奇和不可思议。当时,约旦政府找到了她父亲,请求美国帮助改编约旦航空公司,他父亲邀女儿同去。
在约旦,丽莎第一次见到了刚刚失妾的侯赛因国王,俩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次年,他们举办了隆重的婚礼,举国同庆。
努尔皇后,是美国文化在阿拉伯国家和地区的代言。她的形象,是美国的象征。
日期:2013-06-09 11:24:46
婚后,努尔放弃了自己的国籍和基督教信仰,随丈夫奉信了伊斯兰教。她静下心来,钻研阿拉伯历史,倾听国民的哀怨,亲眼目睹了以色列在中东地区的军国主义扩张和美国外交的彻底失败。渐渐地,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阿拉伯人。这位皇后,是位平易近人的贤人,她的温柔爱心,感染了许多阿拉伯人,成了女人心目中的新偶像。这是因为这位具有西方思想的皇后,深切地体验和总结出作为一个阿拉伯人应有的国际地位、地区权益和价值观。
虽然,生于美国,自幼就接受了西方文化,努尔皇后,是一位赋有底蕴和思想深度的女人。与美国政府在中东地区张牙舞爪的外交手段和高压政策相反,她用自己的女性魅力,通过细微的人文交流,从情感上,感化了一代政治思想中立的阿拉伯年轻人,使他们在思维方式上,向美国靠拢,同时,持续和维护了自己的阿拉伯身份和民族自尊。她也成了我心目中,一个高尚和尊贵的好女人。
日期:2013-06-09 12:03:34
“记得,那是我十五岁的一个仲夏夜晚。”纳薇塔突然冷冷地说。“德黑兰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整个城市都停了电,黑乎乎的一片,全家人都在酣睡。我被一声巨雷惊醒,一个人摸着黑,心惊胆颤地下了铺着地毯的楼梯,想去楼下的厕所解手。当我轻轻地走到楼梯底部时,我可以隐隐地听到从厨房里,传来朦胧的嘈杂声。我悄悄地踮着脚尖走了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悟到她想诉说一桩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迫不及待地想听她的下文。
“嗯。后来呢?”
日期:2013-06-09 12:52:15
纳薇塔瞪了我一眼:“不成。不能跟你说这些……”
“为什么?”
“你只是夜总会里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
“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是,如果我们有第二次机会。”
“即便没有,与一个陌生男人,不是更好吐说甚至不愿与自己最要好和熟悉的亲朋好友诉说的某些缠绕自己心灵的隐私?”
纳薇塔的脸上,露出一丝暗淡的微笑。
“就当我是你的心理医师,你正躺在我办公室的沙发躺椅上……”
“好个我的心理医生。”
“我给你施个催眠术,当我数到三,你会进入迷睡状态。一,二,三……”
她假装闭上了双眼,扑哧一声笑了。
我默默地坐在那儿,偷看着她浑厚和性感的长睫毛和深深的眼晕。
日期:2013-06-09 18:46:40
“你笑什么?”她瞪着我,严肃地问。“看得出,你不像个中庸的男人。”
“难道说,我脑门子上刻着字?”
纳薇塔也笑了。
“后来呢?”
“后来,在父亲的再三劝说下,母亲邀我去一家德黑兰最豪华的西餐馆吃晚餐。她说,那是我们母女的一个私人聚会。女性之间,谈谈心,拉拉近乎。”
“那你去了?”
“嗯。”她说。“虽然我反感那种装模作样的地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说心里话,我真不愿意去,是父亲逼我去的。我在德黑兰二十街区第六百货商店,看中了一双精致德国品牌的红色高跟鞋。父亲说,那鞋太妖气耀眼,不适合我的年龄。难道要等到母亲的年龄才穿这种鞋?父亲想贿赂我,往我挎包里塞了钱,我这才勉强同意。”
“男人。”
“先别提可憎的男人,先谈谈我们的晚餐。”她兴致勃勃着说。“那是个所谓的‘法国’餐厅。告诉你,伊朗人做的任何一道西餐,蔡肯定串味。那个餐馆很华丽,前台摆着一盆昂贵的鲜花,男招待们也蛮殷切。桌上摆着白色的蔷薇,铺着雪白的餐布,上面还有点燃的蜡烛和银制的刀叉,拿起来,沉甸甸的。可是,那种感觉,别提多尴尬了。”
“有那么严重?”我质疑地问。
“听我说呀。”她说。“母亲坐在那儿,像个木头人,可穿着打扮的,一副典型德黑兰上层贵妇人的派头,仰着脖子,一股傲气。我心里暗想,你傲什么傲? 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你裸露着身子在肮脏的地上做的一切。后来,她说:我们都是女人,应该知道自己在这个社会的位置。我说,我不知道除了引导男人走出愚昧,女人在这个社会还有什么特殊的位子。她说,虽然我正处于青春逆反期,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应该知道自己性别的位置。我问:那是什么‘位置’?她说,作为女人,在寝室里,我们应该是男人不折不扣的裱子,在寝室外,应该当堂堂的正人君子。我一听,就火了。我站起来,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给了一耳光子。”
“你,在大庭广众面前打了你妈一耳光子?那是你亲妈吗?”
“亲妈又怎么样?”她愤愤地说。“我对她说,你听好了,不管是寝室外还是寝室内,今生今世,我纳薇塔不会做任何男人的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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