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剂春药》
第17节

作者: 刘二囍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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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9-11 00:30:38

  廿九
  天刚亮,两人急切地离开火车站广场,在公车站搭了一班去武汉大学的公车,想到马上即将见到这最美丽的象牙塔了,心中增添了几分兴奋,驱散了困意。
  两个人没有急于寻找旅馆马上安顿下来,因为听别人说旅馆住宿是从当天中午十二点算起的,提前入住的话要支付额外的费用,索性等到中午以后再去寻找落脚处。于是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在校园里面晃荡,这里似乎是桃源深处的另一个世界,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万丈光芒,就像是小鬼进了天堂,瞧见的全是神仙一样。他们知道自己与这里的其他人之间有一天硬生生的界限,各自分处在高考内外。他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是大学唯一论,老师与家长反复贯彻的是只有考上大学才会有前途,人生路上才会有光。大学对一些意味着是知识的殿堂,而对于渴望新生的他们来说更意味着是跳龙门的专场。所以他们怀着一颗澎湃的心,用已经蒙上色彩的眼睛,在这有形的专场以内无形的界限以外巡游观望。

  不自不觉,天已近黄昏,需要找个歇脚的地方了。在校园里问了几处招待所的价格,都远远超出自己的预算,最后黑蛋羞涩地询问前台的服务员,学校附近哪里有更便宜的旅店,他们说校园里面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便宜的了,建议去学校周边的城中村里,那里有很多廉价的客栈,只是大多数都不规范。心想不规范的旅馆昨晚已经领略过了,也算是有心理准备,而且还在自己的心理承受范围以内。再说靠近高等教育学府的旅馆至少素质要比鱼龙混杂火车站的要好。为了省钱,豁出去了。于是两个人走出校园直奔周边的城中村。

日期:2012-09-11 00:31:47

  这城中村里,密密麻麻的楼房,很多墙上用红笔写了个拆字,用一个圆圈圈住并打了一个斜线。这些楼房之间恨不得不留一丝缝隙,房子像热恋的情人一样,都贴得紧紧的,谁也不想离开对方。这里有很多旅馆与餐馆,多数是为学生服务,每晚这里熙熙攘攘,餐馆里被学生填满,人声鼎沸,而每逢周末以及短期节假日,这里有很多成双成对的男女学生出入,客房异常走俏,由于是暑假的缘故,大部分学生离校,客房普遍闲置,这也给他们两人提供了便利。转悠的一圈,最后在村口靠路边的一个小家庭旅馆住下。这是一个四层小楼,算是周边楼房中比较低矮的了,好在是在路边,没有被周边建筑环绕,有一面墙的窗可以不被遮挡。两人选了顶楼的一间房,简单地登记了下个人信息,便提着行李上去了。感叹这家小旅馆并不是像别人描述的那样不正规,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有干净的公共卫生间,有呼呼作响的电风扇,甚至还有个空调,不过是坏掉的。

  两人在附近的餐馆里稀里糊涂地填了下肚子,就回到房间,想到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准备今晚睡个好觉。洗漱完毕后,对着电视,迷迷瞪瞪地进入了梦乡。
日期:2012-09-11 00:34:33

  半夜被刺耳的电锯切割声惊醒,咒骂着这是那个不得好死的半夜装修或施工,紧接着墙壁开始轻微晃动,屋顶上灰尘下落,预料到大事不妙,本能反应是地震来了。于是,两人抓起行李物品,来不及穿齐衣服,就连滚带爬的冲到楼下。发现整个院子里站满了人,包括屋顶上。几个人在下面指挥着,几个彪形汉子按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嘴里塞着抹布的旅馆老板娘,其他人拿着锤子电锯等工具在院子的各个位置热火朝天,一个挖掘机停在院子门口,长长的臂高举在空中,悬在屋顶的正上方,铲口像是这条钢铁怪兽的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吞噬掉这里的一切。

  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两个人来不及茫然,就被其中第一个汉子喝叱出门外,冲他们喊道住店的赶紧滚出去,两人踉跄地冲出这块即将被夷为废墟的是非之地。跑到院子外面,见到警戒线以外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围观,刘永翔上去打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知情人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透露:这村头的一块地被被开发商买去了,要建新房子,这片房子都要拆迁,就这一家的反对声最高,说是誓死不迁抵抗到底,现在趁男主人不在半夜就悄摸悄地拆掉他们家,这是要先拔掉这最硬的一根钉,顺便杀鸡给猴看啊。

  闻后,愤愤不平,觉得这完全是土匪的行径,要是自己晚溜出来一会,没准就要被埋葬在这异乡的客房里。此时黑蛋的正义感又窜了上来,找永翔要来相机,想要拍下这一幕,留作罪证,以后状告他们。正当黑蛋向往前凑一些后按第二张照片快门的时候,一个飞拳打过来,相机掉落在三米开外,对方冲上来吼一句:“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赶紧滚”。黑蛋意识到事态的严肃性,正要俯身捡相机开溜,一群拿着家伙的人冲上来喊打,捡命比捡相机更重要,黑蛋撒腿就跑。

日期:2012-09-11 00:55:29

  三十
  今晚,再一次沦落到流离失所了。
  在他们眼中,纯净的象牙塔里不会有色情的天空,知识的圣殿里不会有暴力的拆迁。他们极度认同校园是获取知识的地方,并且坚信知识就是一种力量。那时的他们,尚不能参悟到那些拥有超能量的人往往会故意把力量用错地方。
  两人再次走进校园,穿过了珞珈山,来到了东湖边。盛夏的夜风吹来,浑身凉爽,比刚刚客房里的吱呀的风扇要清新多了,坐在湖边长堤上,沐着风,浩淼湖面映着皎洁的月光,两人淡却了刚刚的慌乱开始沉寂于此而变得安详,这是他们一路以来见到的最美的景象。
  面对着湖塘月色,回想到这两天的突发事件,两个人不禁感叹这个世道的荒唐,总是朝向让人匪夷所思的方向。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一张面具在伪装,对他们来说做人的伎俩就是不知道的装知道,知道的装不知道;对上谄媚奉承惟命是从,对下颐指气使飞扬跋扈。
  他们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灰色的事件,面对家庭的粗暴与冷漠,官场上的阿谀奉迎与骄奢专横,有钱人的唯利是图与为所欲为,这些一次次刺痛他们正在成长的心灵,浇灭指向康庄大道的灯。他们迫切想要摆脱这些,他们厌倦家庭,厌倦老师,厌倦整个生活,他们想要走出去,到文明的大城市,摆脱愚昧的小县城,而目前对他们来说,最有效的方式莫过于跨过高考这个独木桥走到一块桃源圣地。于是,两人约定回去后要专于学习,立志要考取一所要和武汉大学一样好的大学。

日期:2012-09-11 00:56:04

  十六七岁,正是谈论梦想的年纪。此情此景,两个人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梦想。两人虽然都在没有入世的时候就出现了厌世的情绪,然而面对同一结点时,两人的理想却走向了两个方向。刘永翔选择了躲在背后,避开它,他说他想做一个建筑师,因为他所认为的建筑师是一个洒脱而清高的职业,背着画板行迹天涯,靠设计技术谋生,不入官不染商,不用卖笑陪酒,不用低三下四。做完一个设计沉寂一段时间,寄居乡野或者云游世界。而杜小白却选择站在上面,以一种征服的姿态。他说他要做个商界精英,专业要挑工商管理,一定要修个MBA学位,挣取足够的金钱,用金钱操纵权力,让那些他不爽的人俯首称臣。

  两个人,两种性格,决定了两个价值取向,谁也不能动容谁。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现阶段一起并肩前进的步伐。两人后面又插科打诨说,以后黑蛋要是成了商业大亨,就捐钱给学校建个图书馆,刘永翔来担当设计,命名白翔楼,捐赠者署两个人的名。而且最后两人商约好,若干年后彼此要成为对方孩子的干爹。
  踌躇满志两个少年,对于未来蓄势待发,昂首挺胸地坐在皎月下的湖边,迎接明天。
日期:2012-09-11 00:57:08

  天亮之后,两人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因为停留在这里他们过多感受到的只是卑微,他们自知现在的他们不属于这里,而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地回来,下一次再出现在这样的城市时,他们期待着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至少是一种平视而非仰视的视角。
  由于上次长途大巴的阴影,两人一致通过改变交通工具,选择火车。上午十点钟,走进火车站售票大厅,意识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第一次跨省的旅行就要画上句号了,虽然不美好,但毕竟意义非凡,竟然有了一丝留恋。售票大厅的大屏幕上显示,一天有两次可以返程的列车,上午十一点与下午三点各一列车,两个人嘀咕了下,决定与这个城市进行下最后的温存,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如同初恋即将终结时一样,当面临分手的时候,即便之前对对方已经心生厌倦,也会有一丝丝的留念。即便是再匆忙,也会想要放缓下脚步,回望两眼,而不至于走得那么决绝。因为那两眼很可能被定格成永远,而成为从此不再见。

  多出的这四个小时,他们并没有去做实质性的事情,就在在周边转悠四处打量,只是等待,然而,这种等待并没有让他们焦躁难耐,反而很安详。掐着时间,预留出半个钟,两点半,两人走进候车室,发现集聚了很多人,原来列车大面积晚点,上午十一点的那班列车尚未出动,自己的这列车发车时间待定。
  在这告别的时候,这个城市仍旧不忘调戏一番,这两天的离奇与荒诞足够他们对这个地方望而却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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