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我们在父亲家吃晚饭，她跟我母亲谈起请保姆的事情，我说：“你不要自己想得太好！”她说：“哪里不好你说，请保姆带孩子哪里不好，自己不带叫你父亲带，这样好吗。”她还说：“请了保姆，我想吃什么、炖什么，她就会给我弄，我可以享受这些，老叫我那样。”我说：“家里漂漂亮亮的，要让一个外人进来干嘛。”她说：“漂亮在哪里，别人比你漂亮怎么可以让人进去。”我说：“你什么事都没跟我商量。”她说：“没损害到你什么就不用跟你商量，哪里不知道，你怕被人知道成天呆在家里，那么多年了也该出去了，老是生活在壳子里，以为人不知道。”我说：“你别理我。”她说：“要不我搬到宿舍去，家里让你去藏。”我说：“你尽管去，我是没地方去，有地方我早去了，别以为我喜欢。”

　　我们吵架的时候我弟弟和我姐姐都躲到房间里，我母亲则躲在厨房里，只有我可怜的父亲，感冒还没好，说：“不要这样啦，两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接着她又拉起女儿就走，我还是跟着出去。她们上车，我也上车。她开着车冲出去，那里有一个下水道盖子丢了，平时她从那里经过，小心翼翼的，今天径直从上面开过去，只听见“轰”的一声，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路口亮起红灯，她本想冲过去，但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车尾巴翘了一下。回到家里，下车时把车门关得巨响，晚上拿起枕头去跟女儿一起睡。
　　第二天中午，她回来后还骂骂咧咧的，我这会儿疯了，手上的饭碗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女儿失声叫起来。她又拉起女儿就走，我“呸”的一声，说：“你不要回来了！”然后去睡觉。
　　日期：2013-08-14 19:43:31
　　（四）
　　晚上她们没有回来，我以为她们不会回来了，感到从未有过的清静。没想到她们回来了，女儿跟在后面，进门时瞪了我一眼。
　　她们回来后我就到父亲家，我去跟他们商量让弟弟搬回父亲家，把房子还给我们。我父亲感冒还没好，说：“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吵架。”我说：“没办法的事情，跟祖母去世一样，没办法。”我父亲说：“她刚才来过，也挺可怜的，说起来就哭，家和万事兴。”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父亲说：“不管怎么说，你不能自己出来住，有很多人就因为没在一起住最后都散了，你父亲看得多了，你父亲不是傻子，外面的人对你父亲可敬重了。”我说：“你这么糊涂还说不是傻子，说自己不是傻子的人都是傻子，这叫做辩证法。”我母亲说：“惨了惨了，坐在这里听你上政治课。”

　　我很沮丧，说：“这一次是被他们家害的，他们家这会儿比三国还乱：她弟弟原先逼他家老头搬出去，老头重新买了房子，现在他有了孩子，要母亲帮忙，就又搬到他们家住，老头很不情愿；她大姐叫丈夫去炒股，现在一百万只剩下五十；她二姐开了一个影音店，生意不好，最近关门了，夫妻老是吵架，丈夫抄着菜刀追到路上。照这样下去，今年她们几家人都得离。”我父亲说：“我们不要去理别人的事情，我们自己没事就好。”

　　我母亲说：“她要叫保姆，你就让她叫就好，你也可以享受。”我说：“她没跟我商量，自己打电话到家政公司找。几天前还到乡下，女儿跟她一起去，回来讲给我听，说那个人说没办法去。她找保姆，一是不想让女儿再到爷爷、奶奶这里，二是想让这个保姆熟悉一段时间后，再去给她弟弟带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还说：“她说我们家里的人老搅在一起，真奇怪！”我姐姐说：“她是这样说的？那我们以后不来了，父母让你们包，我们不管了，好不好！我们难道拖累了这个家，难道拿了家里的一分钱！”我说：“她最恨你，然后是弟弟。”我姐姐说：“我为什么要被她恨？我恨她！你叫她来，我打给你看，她变态。”我母亲说：“你今晚到这里来说这些干什么啦，我都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不敢听了是不是？你这样最容易，等于说你们有什么事不要来说给我们听，免得我们晚上睡不好觉，你的意思就是这样。”

　　我可怜的父亲说：“你不要跟她吵架。”我说：“我现在哪还敢跟她吵架，是她看我倒霉，想跟我过不去，什么话都被她说了，从脸皮薄被她说到脸皮厚。”我姐姐说：“你还是去找个正经的工作，才不会被她这样说。”
　　我说：“要是弟弟的房子还给我们，姐姐的钱还给我们，她就不会老跟我吵架。”我父亲说：“你弟弟今晚很生气，说房子他不考虑，要是你要接送女儿，他的摩托车就还你。”我说：“他生什么气，我说房子还给我们他就得还给我们！”我姐姐说：“房子还给你们，你打算怎么办？”我说：“卖掉。”我父亲说：“卖不了，福利房不能卖，而且房子用的是你弟弟的名。”我说：“当时他说签给我。”我母亲说：“你们这样就是当你们父母全部死掉，才两个人说了算。”我父亲说：“你们父母要带回去。”我说：“是不是是不是？！她说被我们家骗了。”我父亲说：“她说她被我们家骗了，我们家被谁骗了？！”

　　我说：“你们都只想着自己，没有替我想一下，你们要是不把房子还给我们，我就到外面租房。”我父亲“啧”地一声，说：“祖母没在，要是在听到你们这样，又要伤心得整夜睡不着觉。”
　　我说：“我以后不来了，在家里没办法坐，到外面又没心情，以后没地方去了。”我父亲说：“没事就来看你父亲哩，要不要烙两个粿来吃？”我说：“不要，回去后让她闻到，知道我到这里来，又要跟我吵架。”
　　日期：2013-08-14 19:43:56
　　（五）
　　以后我们有很多天没说话，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说：“今天是不是星期六，哦，今天晚上单位要开会，叫家属去参加，我差点忘了，你今晚去一下，好不好！”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后来知道了，我说：“你跟单位说你离婚了。”她说：“不行，前几天已经做了在婚调查。”我说：“你说他不愿意来。”她说：“你还是去一下好。”我说：“要去一起去。”她说：“一起去啊，那我带你上去后在楼下车里等你。”
　　晚上我开会后回来，她把枕头拿回来跟我睡。她说：“女儿读书的事怎么说？”我不再坚持，说：“听你的，转来附近那个学校就好。”她说：“就是嘛，别费事了，到那个学校读就好，我听附近那个药店老板说，这个学校的老师可严了，学生没考九十分以上，家长就要被叫到学校谈话。”
　　我女儿听说要转学，兴奋了很久，跟又要去冬令营一样。我妻子带女儿到附近那个学校看，这时候还没有开学，学校里只有校长一个人，说：“好学校转来的我就收，那些差学校的说什么我都不会收。”
　　校长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她反倒不踏实起来，又问我：“怎么说，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现在由你决定。”我说：“不要不要，还是由你决定好，我决定不了。”她说：“难道还跟原先那样？”我说：“上午读半天书，中午歇一会儿也没什么。”她说：“中午她又不睡觉，下午回来后也没做作业，晚上九点半就困了，想要睡觉。”我说：“晚上我来陪她就好。”她说：“你陪她，兴趣来就自己说个没完，你每天接她回来要不要？”我说：“好的，我接她回来就接她回来。”她说：“我送她去你接她回来。”我说：“好的。”她说：“不要几天后又叫你父亲接！”

　　最后我女儿转校了，我们一起去学校办理手续，我走在前面，我妻子跟在后面，离他妈的一万八千里，像要去办理离婚手续似的。
　　回来后我说：“学校跟屁一样大，校长从楼上跳下来，全校的人都看见。”她说：“校长没什么事为什么要跳楼？”我说：“在家里受老婆的气。”她说：“事业有成的人在家里怎么会受老婆的气。”我说：“当一个小学校长就说事业有成，听了不服气。”她说：“不是吗，难道每个人都要跟李嘉诚一样才算事业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