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晓景正在做中午饭,两手湿着,看样子在淘米,她刚刚出来,湿湿的两手立刻被冷风吹得通红,“是云舒啊,我还想着一会去你家呢。”她边说边快速的在胸前的白围裙上擦着两手,“你马上来吧,一会我去学校了。”她似乎有点为难,“我还没有削土豆皮呢。”“你妈会骂你你吗?”“也不会。”她有点不好意思。“那好,一会我就去。”
“原来你病的那么厉害呀。”曲晓色坐在我家的木椅上看着我的脸,“不但苍白呀,而且瘦了。”“行了,不要吓我了,没有你得胸膜炎那次厉害。”“如果不是那次得胸膜炎,我也不会离开一中。结果现在自己在家复习也刹不下心。对了,晚上你自己走不害怕吗,还是你爸爸接你。”“他哪有时间接我呀。”于是我和她说了程驰送我的事,她认真的听着我说话,不时的坏笑着,在我说完之后终于笑出了声,“我说云舒,这叫什么你明白吗?这就叫有缘,他送你几回了?”“快两周了。”“你们就没有说点别的?”“说什么呀,嘴都冻得张不开。”“行了快别闹了,你快说你什么时候去一中呀,怎么说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走路也没有跟你在一起自在。”“这回可真快了,你猜怎么着?我学聪明了。我妈有时问我胸还疼不疼,我都说不疼,前天她说下个月让我回一中复课。”“下个月?这个月不行吗?”我不解的问,“傻瓜,要等下个月我爸开工资拿复课费呀。今天星期天,阿姨和叔叔都不休息吗?”“恩,都有事。”正说着,我听见我家的虎子在院子里急吼吼的底叫,“是不是你家来人了?”我们同时望向窗外,只见虎子在门里急的来回转,冲着大门来回不停的叫着,不见有人进来,“你出去看看。”曲晓景催促我。
我快步来到门前,隔过高高的木栅栏,见程驰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外,“你家狗厉害吗?”“厉害,你等等。”说着我急忙转身跑回屋里去叫曲晓景,“你猜谁来了?”不等她问,我就急忙说:“是程驰。”曲晓景显然吃惊不小,“快跟我出来,我看住狗,你开门让他进来。”“好。”她急忙跟着我出来,边走还边唠叨:“你家的狗你的抱着住吗?”“试试吧。”我们边说边来到院子里。
日期:2011-02-24 13:27:49
曲晓景担心我看不住虎子,她知道虎子不怕我,此时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抱狗的脖子,被它一侧头躲过,然后它噌的一下窜到程驰面前,我和曲晓景愣在原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万一它咬到程驰……不容我多想,曲晓景突然大声训斥起虎子,“去,虎子,看你敢咬,打你。”我看见虎子不解的看了两眼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曲晓景,然后低下头在程驰的脚边嗅来嗅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两只前爪搭在程驰的腿上,尾巴不住的摇动,程驰边往前走边毫不介意的说,“你这是干啥呀。”逗得我和曲晓景偷偷的笑。
有惊无险当然是我们最希望的,程驰进了屋里还没有落座,就急忙从黑色拎包里拿出两份试卷,“这是你们文科班前两天摸底考试的卷子。”我翻开一看,一份是历史,一份是语文。“听你们班主任说你病了。”这时候他才仔细看了我一眼,“怎么样,严重吗?”“严重的时候过去了。”曲晓景笑着说。“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同学,曲晓景。”“你好。”曲晓景面带微笑礼貌的冲程驰点头。“这是……”我迟疑了一下,“咱们学校七七届的程驰。”“你好,听沈云舒提起过你。你们也是好朋友,对吧。”程驰落落大方的说。“对啊,我和云舒小学同学,中学同学,一直是好朋友。”“你们七七届考大学的不多吧?”曲晓景坐在程驰对面的椅子上,直视着程驰的脸发问。我把两杯热水端到他们前面,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哦,不多。”程驰看了一眼写字台上的水,抬起头对我说,“你病还没好呢,别忙了。”曲晓景和我对视一眼,忍住笑,又问:“你毕业没参加高考吗?”我用眼睛制止她,这样的问题我曾经问过程驰,他都没有回答,显然他是不想说。没想到程驰却这样说道:“考了,已经毕业了。”这回轮到我和曲晓景吃惊了,程驰继续说道:“我毕业当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因为底子太薄,当年只考上了市专科学校的英语专业,还是三年制的,我不想去。可我爸非让我去不可,说如果早一两年毕业,上山下乡能不去吗,现在有机会学习三年英语有什么不好,以后英语一定是热门,想考念完出来再考。”“哦,你爸爸真是远见卓识啊,你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曲晓景的感慨令程驰有点不好意思,程驰第一次来我家就被曲小景晓遇见,我想以后少不了她会拿这件事取笑我,我和曲晓景送走了程驰各自回家,我边走边想着曲晓景恶作剧一样的坏笑,心里有点郁闷。
程驰第一次来我家是为了给我送试卷,第二次来是为了向我借试题,我想着他第一次来的情景,怎么也不好意思说不借给他。他第二次来时借去了我爸爸刚托人从省城给我带回来的复习大纲,还有一本全国主要大中城市模拟高考题汇编。那天我们一起走夜路回家,我和他说:“我爸爸的朋友在省城给我弄到了复习大纲和模拟题。”他当时没说什么,隔了两天是星期天,他突然在临近中午时来到我家,“把你的复习大纲和模拟题借我几天好吗?”我有点犹豫,“就借三天。”“你说借三天,三天你怎么能看完啊。”我爸爸说他开夜车给我抄下来,我默默的从书橱的上层拿出那两本书,边递给他边嘱咐:“三天一定还给我啊,我爸爸知道会骂我的。”“一定,我不会让你挨骂的。”我送他到大门外时,他又对我保证了一遍。“你放心吧沈云舒,三天我就还你。”我望着他骑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扪心自问:如果是别人你会借给他吗?可如果犹犹豫豫正赶上父母下班回来,看到他在我家,他们会怎么想啊。别说是借题,单凭他一个男生来我家,我在父母心中的印象就会打点折扣,尽管他们非常了解我,非常相信我,可我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程驰来家里了。再说程驰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人,三天会还回来的。这样想着,心中也释然了。
三天以后我们回家的路上,程驰果然把两本书还给了我,我对他的信任从那时起就建立了。
他送我差不多有二十几天了,我对他从陌生到熟悉,到基本了解几乎都是在这短短的二十几个晚上,我们一起回家的路上。其实我们走路很少说话,但就是在这样的沉默里,我认清了程驰的本质:稳重,成熟,说话做事有分寸,深浅有度。这便增加了我对他的好感,甚至是喜欢。
元旦学校放了一天假,第二天晚上程驰没有送我,我去问他班里的人,说他没来上课。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以后连续几天他都没有来,我也只能像从前一样下了晚自习匆匆忙忙一个人走。多么害怕自不必说。
二月初,曲晓景终于来了一中,我们一如从前程驰在时每天学到深夜才回家,偶尔也说到程驰,说到他的不辞而别,可高考在即,谁也没有闲心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我只是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高考过后我估算自己起码也可以上本科录取线,曲晓景忧心忡忡的说,恐怕她还要暗无天日的补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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