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8-16 23:50:47
　　第三章 征兵
　　19.
　　楚士官莞尔一笑，稍稍在眉头画出一笔鹊鸟的白羽毛。她问：“你读过很多史书吗？”从明迎着她的眼神，期待地说：“我老师有很多书，我经常去借他的书看，史书只看了一部分。”楚士官转溜溜着黑眼珠，问：“你都看过些什么书。”从明回答：“史书只有《资治通鉴》几卷，四大名著我却都已经看完了，只是《红楼梦》一本书语言生涩难懂。再者有很多外国的小说，《战争与和平》、《三个火枪手》、《复活》、《呼啸山庄》一些，鲁迅的文集，毛主席的诗歌选集啊。”男士官惊讶地问：“你还看过《***选集》？”从明如实回答：“是的，只读了前三卷，后来老师家里的书被抄走了，我就没有再看过书了。”楚士官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沐雨，说：“你记得的有些什么？”

　　从明转眼想了一下，念了一段：“但我所说的中国革命**快要到来，决不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那样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这是《***选集》第一卷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篇的最后一句。楚士官低声与那男士官说：“我看他读的书多，可以去做文艺兵，搞宣传工作。”从富三人脸上都有惊异的神色。从明又说：“除了老师的书，我老师也教过我拉二胡。”楚士官与男士官齐声问：“你会拉胡琴？学了有多久了？”从明说：“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楚士官拿住男士官，又与他说了一句，男士官说：“你等一等，我去弄一把胡琴来。”说着他走出去了。

　　日期：2013-08-16 23:54:36
　　第三章 征兵
　　20.
　　楚士官再看从明时，脸蛋如绽放的杜鹃花一样红艳多姿。从明竟然有几许得意，把那一丝羞涩轻轻地掩住。不一会儿男士官持一把胡琴走进来，边走边说：“胡老官儿也宝气呢，我又不能把你的胡琴宝贝煮了吃了。”他将胡琴递给从明。从明问他在哪拉，楚士官把她坐的凳子拾掇出来放在从明面前，说：“你就坐在这拉吧。”从明坐下，翘起二郎腿把好胡琴。楚士官站在他身旁，背手低耳侧目，赏心悦目地看着他；她白净的脸庞如花，散发着青春的香气。这种女人身上的香气让从明 心醉，他禁不住轻声说：“我，拉些什么好呢？”

　　“拉什么，不会拉就不要动我的琴。二十多年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把琴了，当年我守这张乌哨皮的大蛇就守了三天三夜。”说着一个老头子走进来，声音朗如洪钟，把从富都吓了一跳；不想一个六十岁老头子有如此大的声音。
　　那老人走起路来一阵风，人影已经在从明面前伸手去抢那把琴，眼看要碰着了他又急忙停住，怕抢坏了琴。男士官忙说：“胡老官儿，你急什么。我们只是借你的琴用一用。这年青人说会拉胡琴，我们看他是不是说的胡话。”楚士官说：“撒手，胡老伯你小气。你看在我小伶的面子让他试一回。”楚士官故意板起脸用小手拍打那老人的手背。她在民兵团部显然颇有些威望，胡老也只得把手不安地放下来，小声说：“他会拉戏文吗？要不就是拉些简单的流行歌曲，有什么好听的。”

　　从明已经想好了，先使了两弓试弦调音。胡老人忙说且等一等，他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垫在胡琴下。从明便拉开了声音，像《我爱北京天安门》、《北京金山》、《东方红》的流行曲调是不行了，有琴师在会丢了面子；戏文嘛从明也没有学过。有几首曲子拉得还行的，从明尤喜欢阿炳在抗战时期写的《听松》，说的南宋时期金兀术为岳飞所败，趴在无锡惠泉山下听松石上，俯听宋朝追兵的声音；借物咏怀赞颂了岳飞的俊伟和抗战时期中华人民青松般高洁的气节。从明最喜欢看的书就是《说岳全传》，这本书他反复翻读了十几遍。虽然他尚不能演绎**的胡琴技术，然而一股子的豪迈和刚劲，从琴声里奔腾而出。果然琴声迸涌时，胡老头子也闭了眼睛摇头晃脑地欣赏。一曲拉完，从明 心里一片澄明，收琴起身说：“胡爷，你胡琴的声音真好。”

　　胡老人满脸的笑容，说：“想不到年青人啊，就有这么一手漂亮的胡琴功夫。”从明谦虚地说：“是那时我老师对我的谆谆教导。”胡老人接过胡琴，不断称赞从明懂得尊师重道，他又对楚士官说：“就是他嘛，很不错的小伙子啊，我喜欢。”他笑眯眯地拍一拍从明的肩膀，从明立即将手收在腿臂上，侧身，让胡老人慢慢地走出去。
　　男士官与楚士官相互瞧瞧，都是一个主意。男士官对从明说：“你留下来吧。”又对那三人说：“你们可以先回去了。”保禄还问：“这就完了？”男士官说：“每一个生产队里是一个名额，现在部队里缺少的就是文艺兵呢。”保禄三人只得先回了。
　　从明果然走运了，原本新兵的名额已经满了，他却凭着自己读的书多和一手好的琴艺又挤上了入伍的列车。从富三人一路走一路议论，渡河时那船老板果然等在码头。船老板见只有三人回来，疑惑地问，保禄既羡慕又嫉妒说：“他走运了，当上兵啦。难道是一身衣裳换一方好运？泥胎的菩萨金装佛啊，就要让世人拜三身呢。”那船老板喜忧参半，摇船桨时只望着秋水，忘记了保禄在他身旁说话，也忘记了靠岸时说一声“上岸了”。因为失魂落魄的船老板未与保禄说一句话，回去的路上保禄又不免地喋喋几声，“是是是，泥胎，菩萨；从明不仅当上兵还命带桃花，不仅船老板看上他了，还有那楚士官也瞧着他眼睛里冒春水呢”。国阜倒有一句无一句的与他打趣，从富一声不语的随他们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