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8-18 11:08:40
　　第三章 征兵
　　23.
　　待走到院子又有人喊住从富，脸上是古怪的笑容。他与从富说，嘿想不到你大哥早给你找了嫂子。从富不明故理，那人与从富细细说来，你哥哥昨天去白水镇子了吧，咱们院子里可有人看见了，就坐在他的身旁；他去干嘛呢？青年小伙子穿着干净打扮漂亮。从富不高兴了说，等等，什么叫漂亮；那是我哥，又不是我姐。那人继续说，不管是不是漂亮，那漂亮小伙子还不是去见相好的；相好的是谁啊？白水镇里南渡口方家的闺女；方家村在哪？它背上的青山八角岭是飞凤的妆台，面前的白水河是潜龙的好处；出的姑娘是龙凤之女，漂亮着呢；那一镇子的青年小伙子哪一个不馋，稀里哗啦的口水往河里流，把河底的龙宫搅得一处浑浊，龙王一生气了就发大水把河两岸的田地全淹没了；那方家姑娘看上谁了？当然是你们家的从明了，你哥；看上你哥哥哪一点了？当然是情歌唱得好啊，人也长得帅气仪表不凡；我听说当时她在那水里与龙戏水，你哥在这边岸上候船，唱了几句歌，要船家呗；那方姑娘听得全身心窍齐开，是关关雎鸠寻到了在河之洲。从富问，关关雎鸠是什么意思啊。那人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方家大闺女撑船渡客，两人一见面真是白素贞与许汉文雨中渡船相遇，情生暗定；女船老板载着你哥，两人划着船儿绕八角岭山走了三圈再顺水而下，一路对情歌，青山鸣壑百鸟相应，郎情妾意真是佳偶一对；可惜这一回，两人又相互唱起了情歌，不巧正让岸上的女军官听见了看见了；那女军官也想情郎啊，让手下的兵将船截下来，一看你哥心里十八个香蜜花儿都绽放了，许诺让你哥去当兵，以后晋级连连也是大将军吧，两人共结连理；你哥看那女军官是虎将之女，姿态容貌也是倾国倾城；方家的女子虽然也漂亮，可是少了几分权势啊；你哥哥这才弃了方家姑娘，入伍从军；这女军官虽然，嘿嘿，有点强人之美夺人所好了。从富气愤地说，你他妈的说得倒像秦香莲与陈世美似的，那女军官与船家女都是女人，既没新仇又没旧恨，哪有夺人之美的事情。

　　最后连江付余也寻个没人的时候问从富：“我听说有一对姐妹花相上你哥了。”从富惊诧地问：“什么姐妹花？”江付余嘻嘻哈哈地笑，正色说：“有一对将军之后的姐妹花来招亲。妹妹在渡口打船看过往的人，姐姐在部队里征兵相郎。她俩人同时看上了你哥，都是因为情歌对的好啊，连军长都来保媒了。两女同嫁一夫，先让你哥入伍参军。有这么一回事吗？”从富摇摇头说：“不是姐妹花。一个是船家女不错，另一个确实也是女军官，她们两人是屋顶的分檐水一个向南一个走北没有半点关系。我哥能入伍当兵，那是因为拉得一手好胡琴啊，军官说部队里缺少文艺兵。他点了我哥的将，指明了要他去当兵。”江付余此时笑得灿烂，说：“我就说新中国哪有两女共嫁一夫的事情，而且还是将军的女儿；那是旧社会的毒害、封建地主的霸权。我先前问保禄时就已经说过，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嘛。”从富直说是谣言。江付余放心地背过手摇着脑袋，慢慢说：“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地主阶级，嘿……”

　　日期：2013-08-18 11:09:17
　　第三章 征兵
　　24.
　　从明听说了，特意去问从富。从富将他与江付余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从明，又说：“哥，这两天村里流言传得厉害，恐怕你要注意些辟辟谣才好。”从明得意地笑，问：“你也听说了？”从富便说：“越传越离谱，我怕有人听了心里不痛快，生出许多事端。”从明说：“我不怕他，你说的是江付余吧。明天我去镇里领军装，后天就走了。那军官指定要的我，他想拦也拦不住。这样的谣言就让它传下去吧。”从明满脸的自信，而从富心里总有一些不安定。

　　翌日是寒露节气摘油茶子。十月天已经是寒到井水底，秋风鼓起棉夹衣，冷气透过皮肤渗入骨里。油茶子树碧叶生露珠，乡亲们在山里热火朝天地摘茶子，井然有序。女人摘好的油茶子由男人一担担挑回去，挑到场里晾干。从富与保禄国阜是挑担子的好手，小腿的筋紧绷着而有弹性地伸张。忙过了日出晨霭散，白云荡秋高，鸟鸣楚天长，白日到了中天。保禄突然问从富：“怎么没有见过你哥呢。”从富瞧瞧左右行人，责问他：“你还说。这几天村里流言将我哥都传上天了，是不是你在后面吹的风呢。”保禄嬉皮笑脸说：“我哪有。就算我想说，能说出什么飞凤潜龙的文彩吗？顶多，我只是将你哥的事情夸大了一两分而已。”保禄受不得半点别人冤枉他，他朝国阜努嘴说：“他总比我能说会道吧。”国阜感叹说：“我也只是稍微加了点油盐味，不过我发现村里善于说奇人异事的人太多了。”从富对他俩人的举动甚是无奈，说：“你们要将我哥害死了。”

　　正说着，远处江付余朝他们喊：“从富，对就是你们三个都过来一下吧。”从富心里说坏了，慢慢走过去。江付余皱着眉头说：“你们谁看见了从明？少了一人挑茶子，事情也忙不过来。”保禄与国阜皆摇头说不知道。从富小心地说：“上回我们去镇子里，那军官说今天发军装。我哥他不是也当上兵了嘛，这一回可能去领军装了，他没有向你请假吗？”江付余狐疑地看从富，迟疑地说：“没有。到现在我连他的鬼影都没有看见。”从富容色不改，为从明找托词：“他昨天和我说起了，让我向你请半天假，他领回了军装就回来摘茶子了。他还说摘茶子是队里的大事情，关系着全队吃油的问题，断不能耽搁。我今早一忙着竟然就忘记了，支书你看准不准他假呢？”江付余瞧着从富脸上，没有丝丝的涟漪风动，他挥挥手说：“人都已经跑了，准不准都是一样。他的茶子还不是要你挑回来。”江付余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气恼从明千不该万不该漠视他，他也是白玉村第九生产队的支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