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莲——那一段纠结的情爱与利益》
第54节作者:
清秋子 两个女人,互相扯着衣袖对骂,声音高亢。霍母说到激动处,连带镇政府、村委会也一起骂起来。先前那些逃开去的妇女,见霍母占了上风,又都踅回来,在一旁助威,井沿上立即吵成一团。马寡妇几乎要崩溃掉:“妈哟,你们这些妇女婆!镇政府、村委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要你们吐出贷款来!”霍母一下被激怒了,跳着脚,甩着手臂骂道:“呀!你不是妇女婆,你是妖精!是县长的情人!县长情人就可以骗农民么?”马寡妇喝道:“疯婆子,你胡说什么?”霍母手指一戳,恶骂了一句:“八婆呀,鲁肃买墨汁!”马寡妇懵了:“鲁……好哇你骂人?我磕死你娘卖鳖咯!”狂怒之下,抡起手中阳伞就要打,六莲赶忙上前拽住。
对六莲来说,吵架的两边,一边是她敬重的女能人,一边是她小学同学的母亲,她无法衡量是非,只是不愿看到这种尴尬场面。她死死拉住马寡妇,劝道:“马经理,不要吵,越吵越说不清楚,还是到我家去坐坐吧。”马寡妇眼见得秀才遇到兵,理论不出名堂来,也只得忍了。有六莲从旁劝架,算是有了个台阶下,就顺水推舟跟六莲走了。到了老屋院子里坐下,她用手绢扇着风,还是气咻咻的。
(待续)
日期:2011-12-01 07:59:12
吴老伯从堂屋里出来,见到马寡妇这副神色,便很惊异,听六莲说了原委,才微微一笑:“你也是,民营老板么,怎么沾了官衙的习气,连个技术员的问题都解决不好?中国人做事,要讲认真才行,休要给人抓住把柄。”马寡妇便叫苦道:“他们吹毛求疵,你有啥办法?就算没有技术员的问题,这些人也是要把贷款拿来乱用的。这样子不守信用,还算人么?呸呸,天生就是受穷的命!”老伯便摆手制止道:“这话,说重了啵?跟农民打交道,自己这一边,定要做得滴水不漏。农人受骗受得多了,怎能不成惊弓之鸟?”马寡妇恨恨地说:“白纸黑字,都按了手印的,他们就敢乱来!”吴老伯也搬了条凳子坐下,笑笑说:“嗬嗬,莫说农民,就是全体人,还有几个敢相信白纸黑字的?”马寡妇一怔,眨着眼想想,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过仍摇着头不服:“莫不成,理亏的还是我?”老伯说:“他们违约,当然不对,但若是你服务到家了,也不至于出这样的问题。农人世世代代都忠厚惯了,你对他们好,就要让他们能看得见。他们看到了,就不可能害你。”马寡妇脸一红,说:“倒也是呀!是我疏忽了。”老伯说:“你不种田,所以田里怎样,你不会肉痛的,农民们可不一样。”
说话之间,马寡妇气渐渐平了,心悦诚服地讨教:“老伯,当初我劝你加入,你不肯,我真佩服你有先见之明,看出这里头会有大麻烦。你老人家太聪明,顶得上教书先生了,你看我这事,要怎么收场才好?”老伯说:“当然是一家一户去说,不说是不行的。”马寡妇便有些惊讶:“妈哟!千座菩萨,就这一炉香,我拜得过来么?”老伯肯定地说:“那也要拜,一个不拜,他就成了你的仇家。把道理说通了,他们会还钱的,或是把钱拿来务正业,这才是善果,总比你一家一家打官司好。”马寡妇开颜一笑:“也是哦。听老伯讲话,就是叫人心明眼亮。看来,多吃的盐巴,都不是白吃的。我听你的,去向霍家那个婶娘道个歉,然后一家家去沟通。他们穷家小户,我跟他们争,不大好。”老伯说:“是啊,放下打狗棍,就把乞丐欺,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做。合同再大,但也大不过理,你不能强来。”马寡妇说:“老伯你不提,我还真不会这样想,这不成了黄世仁逼债啦!”老伯说:“无论何事,都是云开月自明。你真心待村民,他们怎会不听?‘公司加农户’,我看是个好事。可是中国的好事,一半都给人办成了坏事,所以你也要小心。”马寡妇点点头道:“那是。我一百个心思为农民好,反倒被农民骂,心里委屈啊。”老伯放下烟筒,想了一想,说:“这样子,我先前没有加入,是因为没有想好。现在你有了困难,我偏偏就要加入,帮你把这事办好,让大家也好。你就跟别人说吧,说我老吴已经加入了。”马寡妇喜得脸涨红,说:“那好!我这是……瞎眼鸡吃到了好米呀,要谢谢老伯了。”吴老伯淡淡地说:“你有空,就把协议书拿来吧,我签个字。”马寡妇说:“好好!明天,就是明天。我先回了。”说完便喜滋滋地走了。
六莲送客送到门外,回来后,舀了几碗米来拣稗子。拣了一忽儿,就抬起头来端详阿爸,久久不说话。吴老伯被看得心里蹊跷,就问:“小女仔,出什么神?我看,你是越来越三心二意了。”六莲顽皮地一笑:“我在想呀……马寡妇,她要是个真寡妇就好了。”吴老伯怔了一怔,品出六莲的潜台词来,立刻斥责道:“胡说八道!这,开不得玩笑的!”六莲就说:“哼!玩笑也开不得,你就可以拿我开玩笑!其实呀,帮助马寡妇,我赞成,不要让她和村民都受伤。只是我不大明白,当初‘公司加农户’很红火,你不加入;现在有问题了,你却要加入,这是什么道理?”老伯说:“开初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我才要走慢两步。现在知道了,有问题也不过如此,就不怕了。白纸黑字,村民可以不认账,她马寡妇是县里的名人,是一定要认账的,这就不会有大的风险了。”六莲笑了:“嘻!我明白了。你从来就是这样谨慎,看清了水脉再下河。”老伯说:“是啊,不单是做生意,嫁人也是一样的哟。”六莲便把淘米箩一放,说:“阿爸,你又在讽刺人了!”老伯就嗬嗬地笑。老屋的小院里,父女俩的聊天声在龙眼树下断断续续,很柔和,像平缓流过的小溪。树下的鸡仔,在满足地咕咕鸣叫,小村的秋意,显得更安详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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