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第14节

作者: 麦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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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6-28 23:34:09
  听了赵新旺的话,张自清不得不暗暗叹服这个副手掌握各种情况的能力,这种家长里短、人情世故,有时候在工作中真能起不小作用。中午张自清回到家,陪客人吃完饭,便去找王天佑。天佑陪妹妹一家人吃完饭,正在闲聊,见张自清来了,忙让冬梅换茶。天佑妹夫是南坡大队会计,和张自清很熟,寒暄了几句,张自清便把来意告诉了天佑。天佑说:“我也在为队里没有队长着急呢!你说一个好端端的安平街,怎么就选不出个队长呢?昨天在大队里团拜的时候,我想和你谈谈,一直没得到机会。你既然看中了天白,我就去做他的工作,我也觉得天白不错。”又说了一阵话,天佑妹妹一家人要回去,张自清也告辞要走。天佑跟着送到街上,与妹夫和张自清握了手,看到都走远了,便回身去找天白。

  天佑一走进天白家,天白就明白他要来干什么。把天佑让到屋里坐下后,天白便笑着问:“大哥哥,你是不是来当说客的呀?”天佑笑着说:“大队领导这么看重你,你到底怎么想的呀?”天白说:“还能怎么想?你说我在农具厂干得好好的,把我叫回来当队长。干好了还倒没事,干不好就要鸡飞蛋打,连农具厂的工作也丢了,你说我露这个青头干什么!”天佑很认真地说:“农具厂不过是一个社办企业,又不是什么正式单位,铁饭碗,当个模具工,一个月就挣那十几块钱,有什么干头?你应该趁着年轻,把眼光看得远一点,心胸放得宽一点,干点大事,也能争取个好的前途。我看你脑子也挺聪明,办事也很有能力,就这样混一辈子,你不觉得有些可惜吗?”天白沉默了一阵,淡淡地说:“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不想轰轰烈烈,就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过得不比别人差就行了。”天佑见天白仍无动于衷,便又苦口婆心地说:“不管怎么样,作为八队的人,你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产队二三百口子人去要饭吗?再说,这个队要是彻底垮了,就凭你那点工资,能养活一家人吗?”天佑说到这里,已经很激动,声音有些发哽。坐在一旁的天白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责怪天白道:“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你就听你大哥的话,为安平街的老少爷们做点事吧!”天白看着天佑期盼的目光,再也无法推辞,长叹一声道:“唉,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能豁上干了!”

  日期:2013-06-29 13:15:34
  天白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便去找张自清,说自己同意当队长。张自清非常高兴,忙告诉他先期需要做的几项工作,第一是先把队委班子筹建起来,第二是对各项规章制度进行完善修订,第三是要制定一个长期的发展计划。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后,便可召开社员大会,大队宣布任命决定。
  天白领受教导后,便开始在安平街上走东家串西家地找人,摸情况,搜集意见。很快,天白要回来当队长的消息,就在八队传开了。人们都在街上嘀嘀咕咕的,有人欢喜有人忧。老成子碰到天义,兴奋地说:“这下好了,白子当队长,八队有救了!”天义说:“大队早这样安排,还会乱这两年吗?”王林子听说天白要当队长,忙去找张志和说:“今后要小心点了,老白可不是个吃素的,这家伙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张志和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嘁,别管谁当队长,咱们也不能轻易叫他镇住。还没上场呢,你就打退堂鼓,往后还怎么在队里混!”

  今年是年前立春,到了初八这天,天气已经变得很暖和。吃过晌午饭,八队的人们就沉不住气了,纷纷来到街上,等着开会。虽然还没正式下通知,但大家都知道了今下午开社员大会的事。乱了几年,人心思安,大家都希望队里赶快稳定下来,什么事也好有个着落。人们兴奋地交谈着,小伙子们热得把棉袄扣子都解开了,敞着怀。老黏糊从家里出来,站在街当中“嘟嘟”地吹了一阵哨子,扯着嗓子喊道:“一家一个代表,到队部开会了!”人们呼隆一声,都向队部走去。

  队部在东稍门外,是刚成立生产队的时候和饲养场一起建的。饲养场在队部的后面。队部大院里一溜六间北屋,东边三间是会议室,西边三间是仓库。会议室也是会计和记工员记账的地方,里边有两张桌子和四五条凳子,墙角放着锣鼓家伙、红旗、语录牌等。因为今天是开社员大会,一家来一个就是五十多人,加上大队领导,会议室盛不开,只得把会场安排在院子里。反正天气挺暖和,在外面更敞亮。因为人多,凳子不够坐的,晚来的人都在后面站着。两张桌子摆在门口当会议桌,后面坐着天白、老黏糊和大队领导。

  大会由老黏糊主持,第一项是请大队领导宣布任命决定。张自清站起来,先宣布了任命王天白为第八生产队队长的决定,然后说道:“八队这两年这么乱,大队是有责任的。现在有了新的队长,希望在新队长和队委班子带领下,全队社员团结一致,共同维护稳定局面,革命生产两不误,把八队的工作搞上去。”
  第二项是由天白宣布队委班子组成人员名单。副队长老黏糊、会计顺子、保管员老成子都没变。全队分三个生产组,一组组长王天义,二组组长张大刚,三组组长李玉柱,这三个组长都是新的。天白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向大家点个头,亮个相。等念到李玉柱时,柱子却坐着不动,天白喊了三遍,柱子才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红着脸说:“大伙又不是不认识。”天白说:“干工作应该大大方方的,光明正大的事,怕什么!”

  日期:2013-06-30 13:09:49
  第三项内容是明确几个规定。一是出工问题,六十以下的男人,五十以下的女人,必须参加生产劳动,有病、有事向队长请假,超过这个年龄的自便。天白说完,大家便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就该治治那些懒汉,不老不少的成天在家养着算什么。”有的说:“规定是好的,就怕执行难。”张志和趴在林子耳朵上说:“小美子好几年不上坡干活,问问他怎么办。”林子朝四周撒摸一眼,站起来说:“队长,大伙让我问问,俺嫂子能保证参加劳动吗?”天白见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毫不犹豫地说:“谁也不能搞特殊,我当队长,她必须带头执行队里的规定!”林子讪笑着说:“好,这样别人就没说的了。”

  二是记工问题,队里不再专设记工员,三个组长负责本组社员的记工。每十天组长集中到队部向会计报一次账,每月会计把全队社员的工分公布一次。社员对照自己的劳动手册,发现错误,可以及时纠正。大家都说,这办法好,又简单,又不容易出错。原先全队社员每天晚上去队部记工分,你等我、我等你地折腾大半宿,太麻烦了。
  三是分配问题,为了更加公平合理,保证余粮户年底能分到现钱,缺粮户凡是有能力的必须向队里交钱,尤其是家里有当工人的,必须把缺的钱全交上,要不就不分口粮。余粮户们听了,一片声地喊好。而那些缺粮户们,却都撅起了嘴,大兰子小声地埋怨道:“这个白子忒狠了,国家还规定够不够三百六呢,他敢不分口粮!”叶子和冬梅正站在她旁边,叶子斜了她一眼,对冬梅说:“你看见吗,拿钱从队里买粮食,比集上便宜一多半,沾了光还不知足!”冬梅说:“这些人怎么会这样?”叶子说:“沾光沾惯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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