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没想到的是,俩人第一接触便甚为投缘。或许俩人的个性里有太多相似的东西,才极容易产生共鸣之故。
日期:2014-03-11 11:22:32
念之与雨寒都是极傲之人。只不过雨寒傲在面上,念之则傲在骨子里。表面上看来,两人都不是很活泼,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显得有些淡漠。总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从不肯轻易的流露表面。但实际上,内心又都火热无比。极不容易与人相熟,一旦认可,又都会实心实意的对人好。
刚开始,俩人还有些客客气气,但时间一长,架不住彼此欣赏便很快相熟。一场节目结束了,俩人的闺蜜时代便也就开始了。好得如胶似漆。上班,下班都粘在一起,仿如遗失多年的姐妹。
雨寒什么都跟念之说,包括感情的事。谁正在追她,她又比较喜欢谁,都与念之相告,从不隐瞒。只是不提从前。
念之与雨寒不熟的时候,从旁听过别人议论她。对于慧文酒店来说,雨寒太过出众,议论和关注她的人自是不少。大概说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与那男的从小便相识,恋爱关系从初中时已正式建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那男的却要出国深造。雨寒原本也会一同前往,不知何故,最终留在了国内,那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自此,雨寒对感情的态度也变得油滑了起来,开始玩世不恭。身边走马观灯似的换男人,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安定下来,肯认认真真的与之相守。虽都是些俗常的段子,念之听来也心酸。
念之什么都可以问雨寒,就这段不问,因为雨寒从来不曾提过。
念之知道,有些事再痛,再苦,能说出来,便迟早变为笑谈。只有不说的才最为深刻。念之懂得尊重,尊重那些只能幽居深处的东西。放任它们在那阴暗的角落里生根发牙,自生自灭。
她总想,时间终会治愈一切。多年后,如若那伤口结痂不再有痛,麻木里至多只能剩下些淡迹浅痕罢了。又或是早已遗落,遗落在长长的流光里,随时间去飘,去涂,去抹,去渲染,去以假乱真。变成烟花,只落虚空。
念之将思绪收回,依旧无语,亦不看雨寒。她知道她眼睛里有东西,她不想去看。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雨寒喝水的声音由急变缓。念之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撒了进来。那年正是泰国的雨季,即便有阳光也很柔和。热带独有的湿气在那光里化成了虚无的氤氲之气,与点点落下的尘土胶着着,翻滚着,起起落落。
雨寒站起身来,走到靠墙的书柜前将CD打开。爵士乐淡淡的飘了出来。念之坐上她的办公桌,在腿上打起了拍子。雨寒看着她笑,斜靠在书柜上望向了窗外。
阳光正缓缓的透过窗框的缝隙延伸至地上,墙上,书柜上,拉出了一道道,一条条,长长细细的阴影,为她的轮廓渡上了一层淡淡柔和的光。念之半眯缝眼看过去,雨寒正从那阴影里慢慢的移出,走进了光里。眼前瞬间开出了一朵花,极艳,盛装莅临。
很久很久,念之一直记得那身影,极美的身影,直直的立在那里,那光里。像画,从此定格,再不能抹去。
念之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狂潮正汹涌而来。她无需阻拦,它们终将退去,因为从来如此。她已忘了如何哭泣。
彼时她们从来坚强,只有那突然而至的零乱,瞬间消失的笑容,才会泄密她们心身底处最终的底色。无色,荒凉透底。
面对自己的过往,谁人是赢家?那些空洞无处不在。念之有,雨寒也有,谁又没有?
念之不问。
日期:2014-03-12 11:42:12
(六)书文
眼前的光正在消失,天空以自己的节奏落幕,不急不慌。
城市的轮廓已然看不清,只有远处逐渐亮起的灯光由远至近,重新将它龙骨描绘。天空此时无一颗星,有的只是深到眼底的黑,寂静无声。
沙城此时已变成另一个世界,暗黑的世界,光的世界。这里的光更懂得隐藏,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让人玩味。它们在闪动,以极为自恋之式闪动。一切寻常之事不再寻常,随了那无处不在的光化作了浪,化作了流动的线,源源不断的向前奔涌,拖拽,向着黑暗的尽头消失不见。
温度骤降,风开始变得冰冷刺骨。有东西不断的打在念之的发丝上,额头上,眼睛上,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耳旁传来书文的声音,极远,像来自天边,走吧,念之,下雨了。
念之不动,亦不说话,神情里有些痴傻。
念之,下雨了,我们走吧,书文再说。
念之收回飘在远处的心神,但神情依旧恍惚。
书文看着她,想要将眼前的她从另一个世界唤回。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有多美,才会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的痴迷沉醉。每当念之眼神开始飘忽,他便知道她已在那里。而他无法与之同入。
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轻易便将他与她相隔。彼时,他感觉自己与她已无话不谈,转念,他们又会天远地远。他能想像得到,那个世界的门对他是紧闭的,他被无情的挡在了外围,任他如何努力也到达不了那一端。他能做的只有陪伴,无声的陪伴,而这也正是他想去做的。
他轻轻的撑开手中的伞,极轻,极慢,怕声音过大会惊扰眼前这位深度梦游者。他将伞举了过去,遮住念之的身体。
那是个极瘦小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的颤抖。书文的心里无来由的燃起一团火,他想要搂住她,这个单薄瘦小的身体。紧紧的,用自己的温度来暖她,来宠她,让她不再飘忽不定,让她踏踏实实的站立在这里,他的身旁,与他同在的这个世界里。
冷不冷,念之?他问,声音依旧很轻很柔。
念之没有答他,只是伸手将他举在头顶的伞拂去。不用给我打伞,书文,她对他说。
为什么?书文问。
她没有答他,却在心里对自己说,打不打伞,心都是湿的。她没有说出口,周围太过安静,极好的夜,她不愿破坏这意境。她拿出一支烟,点着,慢慢的开始吞云吐雾。
日期:2014-03-12 11:46:03
书文不再说话,只是听话的收了伞,立在念之的旁边,安静的看她抽烟。这个疯女人如若喜欢淋雨,他便陪她好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打闹声。黑暗中,有无数圆柱的光亮开始闪烁,打在了念之与书文的身上,跳动不定。是手电筒的光。
男孩们回来了,书文对念之说。
那回吧,念之轻轻的答,将手中的香烟丢掉,用脚捻熄。
念之说了回,却没有下楼,往晒台的另一边走去,一直走到最里处才停住。她蹲下身去,慢慢的搬开堆砌在那里的杂物。书文赶紧过去帮忙。搬开那堆东西后,里面露出了一根很粗的空心管道。
念之抬起头来看着书文,眨眨眼,极为调皮的那种。这是晒台最初的排水管,被废弃了。有手电筒吗?她问书文。
有,书文赶紧将手伸向了外衣口袋,拿出一个的手电筒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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