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应雨寒的一再威逼利诱,念之后来也每天去听雨阁帮忙。
听雨阁的生意极好。只做晚餐和宵夜。一般情况下,听雨阁打样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有时甚至会到凌晨五,六点。只要餐厅有客人在,餐厅就不打烊。
但经常刚过凌晨二点,雨寒便会坐不住。她从办公室里拿出几瓶自己的收藏,有时是洋酒,有时是红酒。念之叫得上名的,叫不上来的名的,看过的,没看过的,都有。红酒从来都是有些年份,价格昂贵。也会有茅台或五粮液,一般都是国内的朋友带过来的。
雨寒是好酒之人,却不喜独饮,总会叫上念之与之对酌。回忆起来,念之不觉那时的自己或曾有过清醒的时候。
雨寒的酒量极好,念之从未见过她醉。当然也有醉的时候,但还是保留了一点意识。发酒疯也是极为节制的,只是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些,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些。喜欢唱歌,却没有一句在调里。喜欢笑,趴在桌上露出一双眼睛,眼神是无尽的迷离。歪头看你时,笑容里有勾子,绝对带毒的那种,被扫过的人无一幸免。幸好念之与之同性,又无同性取向,才得以避过。
念之的酒量比起雨寒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念之只是单纯的喜欢喝而已。喜欢那股子辛辣直抵喉咙后再燎原的感觉。念之喜欢那感觉。微醺时的忘我飘离,真醉后的万物萧索。如同她抽烟,她写作,她唱歌一样,她并不沉溺于事物本身,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做这件事的过程,这过程带给她的所有感觉,无论快感亦或无聊,她都通通的喜欢和接受。
感觉永远比结果重要。她如此的感性,所以对万事万物的感受和体会总比别人来得更深刻些。她总想,如若某天当所有的感觉全部消失不见,她恐怕自己将不能于世间存活。
醉后的念之话少,或极多,反常的两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极安静的。比雨寒更爱笑。笑里没有勾子,很坦率,很纯真的那种。像个小孩子,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脱掉了所有的铜盔,只是开心无比的欢笑。
日期:2014-03-20 10:30:45
听雨阁有个不大的舞台,经常会有演出。都是从国内请来的京剧,昆曲,杂耍,戏曲类节目。也常换。隔一段时间便会换一个演出团来演出。演出时间一般都在人多的晚餐时分。其余的时间,只有一个老男人在这里演唱一些极其安静的英文老歌。
这个老男人叫彼得,是个华裔。极喜欢穿白色衬衫,系深蓝细长领带。一头长发,黑白相间,竟从不显突兀,自然的年轮与沧桑的并存感。他总是自弹自唱,低沉伤感的布鲁斯,爵士,是他的最爱。那样的夜,那样的舞台上,一个键盘,一盏灯光,一杯白兰地,或一杯威士忌,就放在键盘的左侧,随时自斟自饮,极为陶醉的一个老男人。
偶尔,念之也会去唱。但她只唱老歌,邓丽君的老歌,每一首都会,极温柔的那种,唱得极好。在听雨阁唱老歌是很受欢迎的,因为经常来得食客中,多数都是常居泰国上了些年纪的华裔人士。他们就喜欢听这些老音乐,也喜欢一些有些年代的老东西。比起国内的人来,他们更容易怀旧。歌也好,事物也好,习惯也罢,都是极为守旧的。
酒过中旬,雨寒总会闲不住起身离开那张与念之对酌的餐桌。她走到舞台的右面,取出一直放着的CD。老的钢琴曲,刚才一直都在。极轻的声音,让念之老感觉要断掉,但彼时,又会响起,再弹,再继续,似有似无的在耳旁飘。音乐停了下来。餐厅里剩余的食客都抬起头来朝这边张望。仅剩的两桌而已,都是喜欢熬夜的老熟客,在这儿呆惯常了,多晚都不愿离去。
音乐被雨寒换了,变成极有节奏的热辣舞曲。雨寒随之起舞,妖娆的身段,自由的随那激烈的节奏疯狂的摆动。雨寒的节奏感很强,动作幅度虽不大,但很美。腰肢柔软,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洒脱。
念之站起来,也走了过去。她将舞台的灯台调暗,再打开餐厅正中悬挂着的那盏彩灯。立时,有无数斑斓的小圆点跳动起来,极活泼得撒在雨寒和念之的身上,摇摆不定。
彼时,念之是极安静的人,可一旦跳舞便立刻转变。那种完全忘我的狂放,比之雨寒更为疯狂,像突然进入了某种状态,对音乐作最完美的诠释变成她心中此时的唯一所想。内心的狂热也就在此刻得见。
舞台下响起了喝彩声,口哨声,掌声。很快,有人上来。不断的有人上来。只到所有人的都参与了进来。安静的用餐突然变成一场狂欢。
日期:2014-03-20 10:37:13
在听雨阁餐厅跳完,雨寒不觉过瘾,还会带着念之转战别的迪厅。
曼谷的大小迪厅,念之都有去过,全是雨寒带着去的。与其说她们去蹦迪,不如说她们是去买醉,去发泄,去完全纵情纵欲的忘世忘我。雨寒对每个场子都熟,到了那儿就如同老熟客一般的肆意妄为。
雨寒和念之的很多朋友,都是在那儿认识。比如纯泰国本地人,艾伦和亚伯,两个极英俊的小男孩,很纯真,还在读大学,当地的富家子弟。
每年从美国来泰长住的成功生意人,安东尼奥,虽语言交流不是很顺畅,但因为很喜欢念之,每次见着念之打着手势也要与念之聊来聊去。
甚至是泰国一家高级鸭店的陪酒小生,安格斯,长着一张如同雕刻般的脸,念之每次看他的时候,都有目不能挪的感觉。那张脸因为太过完美,总让念之感觉不很真实。安格斯很喜欢雨寒,每次在迪厅遇上都会亲亲热热的搂过她,霸占她一整晚的时间。所以他一来,念之便躲得远远的,以便躲开那种做电灯泡的感觉。
还有可爱的女士,艾丽莎和艾米,来泰旅游的大学生。艾米在英国选修的每二种语言便是中文,所以特喜欢与念之中用文对话。每年寒假期间,她俩都会来曼谷,也会去听雨阁坐坐。
还有阿曼达,一家国际大公司供职的中层领导。也是在迪厅认识的。之后每次来泰却改为去听雨阁找雨寒。念之喜欢看他吃中餐的样子,拿筷子的姿势很吓人,念之老感觉那不是筷子,而是就要耕田犁地的锄头。
那样的夜,月色如潮,星光如辉,如梦如幻般的绮丽感觉让念之忘记了所有。这个习惯孤独,痴守寂寞的人,也开始了一场迷离。但她未有半丝惶恐,面对这场突至的红灯酒绿,有的只是如是老手般的自如。
她学着雨寒一般的沉醉,看她媚眼如丝万般流转,看彼此的铜墙铁壁在完全松懈后的漏洞百出,看肆意张狂的霓虹在幻境里的那场放任自流。像接近了一种盲。有感知,却盲。
生命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幻觉跟虚空。有时烟花太过绚烂,太过酴醾,落尽之后竟比以往的平静来得更为荒凉。她们需要这一场又一场的幻觉,源源不断的继续才可忘却来时路去时桥。烟火迷离处,她们深醉,她们浮沉。
日期:2014-03-21 11:15:42
只是这种生活刚刚维持了小小一段,念之便开始厌倦。每当阳光升起,总会叫醒这位飘流异乡也不肯真正醉去的女人。念之开始怀念独处的时光。那时,那里,曾有她无尽的情爱与欢喜悲忧,更有她无数的回忆跟过往。而此时,仿佛天地喜乐都在,唯独不见了自我。于是她开始渴望一个人的世界,独自沉浸的世界。她不要与这世间的同步,她要小小的偏离,如此才能感知自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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