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念之提出要出去租房住的时候,雨寒自是万般的不肯。她极力挽留,用尽一切能用到的办法,甚至以绝交来作威胁,当然,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念之只给她看了一样东西,雨寒想挽留的念头便退缩而去。
念之给雨寒看了自己的伤,手腕内侧的伤。深深的,如同一张曾经开过再闭合的血红嘴唇。时间不长,能看出疤痕还很新鲜,凸鼓在那里,成深红色,触目惊心。
为什么?雨寒问。
别问,雨寒,她答,没有答案,或许我们各有各不同的炼狱跟不能,只是我的比较严重而已。我在吃药,抗抑郁的药。她没有再看雨寒,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窗外此时有风掠过,窗纱轻轻的抖动起来,像一支歌,伤歌。她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千山已过,所以轻描淡写。她站起身,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的吸入吐出间,回看那袅袅之物在眼前的异变。空气里四散出它们的味道,深浓刺鼻。
雨寒再问,什么开始的?
念之答,也许很早以前,也许被发现时。还重要吗?雨寒。我已是走过生死的人了,如今除了放纵,或许我更需要的是安静。我的心经常毫无理由的烦乱,所以我真的很需要一个人的独处时间。我需要将那一团乱麻细细整理,安抚,淡忘,才可能让自己得已拥有片刻的喘息。
和我在一起喘息不了?雨寒不甘心。
不是,只是需要独处的时间跟空间,你又何必想得太多。念之再吐出烟雾,有些无奈跟伤感在那里飘。
雨寒叹息,她知道念之打定主意的事从来无人可劝。念之的倔强相较于她,显得更为有力。那种不动声色的坚持,不与你争执,更不与你抵抗,但是坚持。
好在雨寒是懂念之的,此次谈话之后她便开始帮念之找房子。雨寒找到了许若男帮忙,若男便找到那栋别墅,念之便也由此认识了若男。
日期:2014-03-22 11:32:05
与若男初见相见的那个午后至今仍躺在念之的记忆里,清晰如昨。
画面里的那个午后,雨寒正将车开进一个小巷的停车场,停好后,念之迫不及待的下了车。犹记得那天的天气极热,时时有热浪阵阵袭来的感觉。雨寒怕念之在外面热喊她回车来等,可念之没理,依旧下了车在巷子来来回回的转悠。若男还未到,她想提前看看别墅周边的环境。
念之很快便爱上了那里。小小的巷道两旁全都是各式的别墅,不很奢华的那种,但都别致雅气。三角梅花在这里找到了家园,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开疯了似的从院内探出头来,垂挂在路边,极致艳丽的吐露芬芳。
别墅大铁门都是镂空造型,很open的样子,任君自便,想怎么打探,观望都行。每栋别墅的前院基本都被设计成了小型花园,种植了此国特有的植被。一簇一簇的垂茉莉,清香四溢。叶片呈椭圆或长圆,花冠是可爱的绿白与黄绿,小朵小朵的开满了纤细的小枝。
还有泰国兰,极艳丽的深粉,有时一枝的末尾结出无数朵,花团簇拥。蜘蛛兰,文心兰,一小枝,一小枝的,也姿形娟秀,文静无比。
墙角处种得最多的是皇后玫瑰,鲜艳夺目的红,大朵大朵的肆意绽放。
院落的中央一般都有小池溏。种着花奇莲。是泰国最高产的一种稀有莲藕。花朵的形状有似国内的普通莲花,只是花瓣更多。重重叠叠,很繁复的样子。且瓣大蕊艳,极耀眼夺目。
再往里走走,有些稍大的院落还种有泰国榕树,颜色是浓厚的绿,叶子也相比较其它榕树更大。枝干弯曲,盘盘绕绕,造型极为奇特,显出了曲径通幽的感觉。
有一家还种了黄花风铃树,是念之极喜欢的树。花朵的颜色很艳,明灿灿的黄。念之总买来,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将它们编成吊花,挂在手腕。
还有佛龛。泰国是佛教之国,一直以来的国教便是佛教,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佛像供奉,不足为奇。佛龛里点着的蜡烛,像是长年不灭。周围挂满了一长串一长串的小花,白色茉莉跟艳粉泰兰。隔着老远都有芳香扑鼻。
巷子极静,没有人出落的样子。
曼谷是座喧闹之极的城市。长年的城市建设,尘土飞扬。杂乱无章的老旧电线竿,像要随时倒下砸伤路人。无处不在的旅行团,肆意的大叫狂笑。睡意朦胧的背包客,狂欢过后的狼狈颓败。酴醾烂醉的酒鬼,或坐或卧在街角。赖在酒吧的鬼佬,继续昏暗里的暧昧。满脸铅华的人妖,风情挑逗的眼神。四处流浪的狗,随意展开的云雨。突然冒出的小摊小贩,旁若无人的兜售。长年得不到改善的交通堵塞,无所收敛的号角。在一番又一番热浪中,纵情宣扬。
有段时间念之几乎不敢上街,怕那些狂潮将自己吞没。而这里却是极安静的。花静静的开,草静静的长。小狗也多,都是极安静的躺着,趴着,卧着。即使走动奔跑,也是静的。间或落在水泥路上的脚步声,嗒嗒的响,很轻,若有若无,很有节奏,像某种打击乐,敲在念之的心里,依旧很静。
这是另一番天地,突至的世外桃源。
日期:2014-03-22 11:32:33
念之没有返回雨寒的车内,雨寒一再的招手,她依旧站在巷口心焦的等待着若男。雨寒只好锁了车下来,也陪念之在巷口站立等待。
没过多久,一辆巨大的SUV驶进了巷口。火红的颜色,让念之无来由的觉得更热。车驶近,慢下来,拐个小弯进了巷口的停车场。趴好。熄火。有人下来。
是若男。
日期:2014-03-23 12:40:14
(九)道别
念之不是没有问过忆之,为什么?那是一首他最爱的歌,她唱来,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忆之的回答永远都是沉默。若再问,便走开。
念之发现,事实远远不只是一支歌。自那以后,忆之开始疏远她。只要念之开口唱歌,忆之的脸便会阴沉下来。他开始故意躲着念之,偶尔碰到了,也只是冷淡的点点头便错身走开。念之追,他便跑。念之不敢再问。如果得到了结果的同时是失去忆之,她宁可不问。
事实上也再没有机会问。忆之仿似突然之间就从念之的生活里走失。再没有那个瘦高的身影等在宿舍门口,拉她去餐厅,打好早餐陪她一起来吃。再没有那个人笑着看她,在她弄得满嘴米粒的时候给她细细擦去。再没有人等在操场上,踢着脚下的石头,风过处,发丝飞扬。再没有人陪她去后山采花,抓蚂蚱,唱山歌,听山风呼啸,齐奏和鸣。再没有人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永远冲在第一个,保护她的一切安危。再没有人带她去晒台,看光落下的影子,听风言疯语,看脚下沙城的白昼黑夜,循环往复。再没有人陪她慢慢长大,即使不言不语,依旧能听懂彼此的心语。再没有人与她默契的微笑,笑看对方时,心里揣满了沉甸甸的幸福满溢,像胀满的风帆。
她失去了忆之,她知道。
在那次拥抱之后。青石板上平行线的歌词是忆之的最后留言,再无其它。忆之已不是念之懂得的忆之。那个空洞开始往复,以迅猛之势,在念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往复。它们撞击着念之,念之伸手过去,想要抓住什么,什么也没有。死寂,无任何,甚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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