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休本来是情僧》
第9节

作者: 吴光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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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这把刀就赏赐你吧。这个国度那些被痛苦缠缚的人们,有指望了。”
  看到这里,又有个有趣的问题。“我这里边,从上到下,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卖鱼的,卖肉的,还有卖酒的,全都从这儿路过。”——这句话像不像人们常说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殊不知,这还真有奥义,某种意义上说,整个修行,最终都是对这句话的完成。就是终于能做到任酒肉穿肠,而心中无执无碍,佛觉常在。有捣蛋鬼质问:“出家人整天受人供养,就不怕累积债业,将来披毛戴角做牛做马偿还吗?”
  开悟的大和尚说:“干我鸟事,老僧终日吃饭,未曾吃着一粒米。”没有个“我”在,一切尽是随缘任运,无滞无碍。有个“我”在,即便全素绝食,还不是有个饭桶盛着拘着,不得自在。这个“我”难除啊,所以常见“酒肉穿肠过”,却不见“佛祖心中留”,佛祖、觉悟早抛之脑后,迷失其中而不知了。这禅语的锋利也便沦为借口的尘泥,徒然自欺而已。所谓口头禅,即是此意。可不慎欤!

  却问“我”字难除,“我”用除吗?或者换一种说法——“我”岂是除的。不是本来“无我”吗?金刚经云:“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我”本来就是个真理呀,所以才成为佛的三法印。它只需要认同、确定、承当。它只需要人快快醒来,以看清事物的本质是不是这样的。它至多是个你现在还不确认,需要实践佛的方法修行以证明的事情。它是本来的真理!就像一休对峙“天山道义”时坚信的——世事本来如此!

  “除”错失重点,“醒”才是关键。“无我”原为真理,一切本自“涅槃”。
  待续——
  日期:2012-07-27 10:28:04
  接上篇——
  看古德们是不是这样说——

  唐朝黄檗希运禅师开示说:“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着一片地。与么时,无人我等相,终日不离一切事,不被诸境惑,方名自在人。
  更时时念念不见一切相,莫认前后三际。前际无去、今际无住、后际无来。安然端坐,任运不拘,方名解脱。”
  《五灯会元》卷十二:“诸上座终日著衣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未曾挂着一缕丝。”
  一丝不挂,通透放怀,这个一休从小就不简单,即便仍然懵懂,出语行止已然小荷露角,不简单!
  象外法师是个真正的长老,其实一切事他都清楚明白,也都“罩”着呢,只是任随事情自然发展,关键的时候才会点一下,拨正方向。某种角度上,有些甚至可以说也有他的安排。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和尚,因此,你更要好好地坚持修行。”回家的山路上长老拄着禅杖,自顾自走在前面说。一休紧紧跟随着。
  寒风飒飒,拂过松林的梢头,拂过小一休光亮的脑门儿,拂过他的脖颈……一丝清凉探入胸襟,幽默地让他打了个寒战。一只大鸟飞过,独自呱呱地唱着山歌……他不由得一路都在想——“了不起?可了不起的和尚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之后,一休更加努力地修行。
  有时,修行完毕,他会跑到安国寺外的山顶上,站在那里,望着无边的旷野,在寂静中看日出日落,听钟声传远。默不做声。
  有时,课诵结束,他会独自留下来,端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想起自己的心事。
  更多的时候,在寺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孤独的身影。他经行着,徘徊着……冬天,冰凉的雪花,会在不经意间,扑入他温热的双眼,就像某种苍凉的情绪偶尔毫无预兆地撞入易感的内心,等他蓦然发觉的时候,已经热泪盈眶。
  而清凉的夏夜,宝蓝色的天空,深沉静寂,晶晶莹莹间,抑或有流星宿命般,划出短暂凄美的弧线,消逝于无际的苍穹。

  他的泪经常在这时,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为花开花谢,为物老愁新……
  他日渐地长大了,也就越来越感受到寂寞与孤独的滋味。
  对于寂寞,他倒先天机敏而亲近,他甚至觉得那种寂然中并不落寞,更不会冷漠,反而有很多细小的感动,被他捕捉,往往令他在萌芽的觉察中似有所悟。
  那成为了他的一种品质。
  对于孤独,则毫无办法,他感觉内心越是深入,越是孤独,也便越是思念,越是伤感。他感觉自己是与一切区隔的,那种区隔便是痛苦。

  “那是因为‘自我’。”师父告诉他。
  “‘自我’的孤立?”
  “是的。”
  “那佛是怎样的呢?”
  “佛没有了自我,他理解万事万物,并且与之融合。”

  “我要成佛!”
  是的,一休更加努力地修行。
  《年谱》记载,12岁,他就已经和几百个成年和尚一起,在壬生宝幢寺向高僧清叟大师学习《维摩诘经》了。凡是见过他的人都由衷地称赞说:“这孩子少年却老成持重,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维摩诘经》讲述的是富有而深通大乘佛法真谛的居士维摩诘。通过他与文殊菩萨等人共论佛法,阐扬般若性空的思想。
  《维摩诘经》标举真正通达佛道的菩萨,虽显现上有资产财富,却因为“恒观无常”,而实际上可以做到无所贪恋;虽显现上有妻妾女子,而常远离五欲污泥。

  这种观念想必影响了很多人,包括大诗人王维,字摩诘。
  待续——
  日期:2012-07-30 18:35:55
  接上篇——
  就像藏区以及古今很多地方,出家能受到最好的教育。明朝,那个时代的日本,甚至一个有学问的和尚都得学习中国文化。一休更是在这方面出类拔萃,他的汉诗以及大写意的泼墨书法都不让明人。这源于他13岁时就发起的出外游学志向。那时,他前往建仁寺依止慕哲大师学习作诗之法,以每天写一首诗为功课。他天资聪颖,又能刻苦用心,很快便熟读各种佛经和很多流行的诗歌俳句,人称神童。有一天,师父的侍者跟他说:“我师祖曾有‘秋风白发三千丈,夜雨青灯五十年。’这样的好句,你好好诵读,必入佳境。”这样一刺激,一休就写出了前面提到过的《长门春草》,“君恩浅处草方深”那样的妙笔。

  而到了15岁,他更是一鸣惊人,一首《春衣宿花》将他的天赋慧根、少年异秉发挥得淋漓尽致——
  吟行客袖几时情,开落百花天地清。枕上香风寐耶寤,一场春梦不分明
  这一首借吟咏樱花盛开时美丽景色而抒情的诗,脍炙人口。“客旅人生,一如春梦”的惆怅、淡然,与未解的参究疑情跃然纸上,而自然天成的清明禅意已隐约其中,难怪传遍了京城的市井街区,成一时之佳话。
  那一时期,在信奉临济宗的禅寺中,天龙寺、相国寺、建仁寺、东福寺、万寿寺被称作京都五山,与足利家关系密切,受到幕府的直接保护,日益兴隆。因此,很多渴望飞黄腾达的武士和贵族子弟,都纷纷出家加入五山派,希望能藉此攀附权贵。使得五山派渐渐失去了禅宗纯正的本心本怀,而尽成形式上的花样。和尚间竟然都彼此互相攀比,炫宗斗富,对门第高者极尽谄媚之色。寺院里到处弥漫着这样的对话——

  “哦,我与西川家可是亲戚。”
  “啊,你父亲是九条家出身,母亲是藤原家,太厉害了,难怪你的袈裟总是那么光鲜!”
  “噫!这件锦衣袈裟,仅这金线就价值五万,啧!啧!厉害!厉害!”
  “噢,真羡慕你们的家世,以后肯定能成大寺院的领导。到时请多多关照啊。”
  一休听到这些,经常掩耳出堂。他身为皇子,只要在某些方面妥协一些,有意趋炎附势一下,凭着自己的身世与聪慧,非常容易就可以平步青云。但十六岁的他反而选择的是针锋相对,愤而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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