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休本来是情僧》
第10节

作者: 吴光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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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身为出家人,却穿那么华丽的衣服,还在这里炫耀自己的家系,不觉得可耻吗?”
  “呵,你这小和尚,那金袈裟是豪门赞助的,干你屁事?”
  “你们早就应该舍弃这些身外之物,舍弃家世身份这类的东西。不要忘了,释迦摩尼佛是怎么修行的,他对任何身份的人也都是平等看待的。”
  “哼,小子,你懂什么?时代不同了,就要与时俱进!我们认为欲要飞黄腾达或者振兴佛法,家世与权贵的结交太重要了。如果能进入好的寺院成为高僧,就能够从信徒那里得到大笔大笔的供养,到时候再弘法不是很简单吗?”
  “别虚伪无觉了,这都是你们自欺欺人的借口。”
  “修行,清修?哈哈……你呀,就是太理想化了,要知道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理想又不能拿来当饭吃……”“是啊,是啊,他个小屁孩未经世事。”

  一休拂袖而去……
  “这家伙真讨厌!顽固不化!”
  “确实,就是个书呆子!”
  “哈哈哈……他真可怜!”
  ……
  待续——
  日期:2012-07-31 15: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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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篇——
  “五山派现在太烂了!”一休想到这些不禁为佛陀的教法流泪,为末法众生失去依怙而流泪。一休深深地知道,当一个人像某些“政客”、“奸商”一样掉入虚伪的,不真诚面对自己内心的怪圈,进入那样的人生轨道,就将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幸福。他们与真越来越远,就将相应地与虚伪越来越亲近。最大的虚伪就是“自我”,“自我”最集中的表现就是欲望。于是,他们将越来越趋向对表象物欲的追逐,不可穷尽而日益痛苦。他们以很多表面光鲜而实则虚幻的东西为食,权利、钱财……拼命占有、攫取,犹如嗜血的蚊蝇,彻底沦为物欲以及“自我”的奴隶。飞蛾扑火,成为不归路上的牺牲品。而越是追逐外在,相应的内心就会越来越空虚。这是一个死循环,也就是轮回的缩影。

  虽然他知道五山派只是社会现实的一个小小浓缩,但还是忍不住愤而直斥,而在心底实际上更为那些本来已听闻解脱之道的和尚们悲伤。“不,不是这样的,佛法不应是这样的!”有时候,他只有独自跟内心对话。有时候他向自己身边的师父倾诉——“今世,丛林山寺之论人,必议氏族之尊卑,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写了很多此类题材的诗予以讽刺,诸如“姓名议论法堂上,恰似百官朝紫宸。”呈给慕哲翁。《年谱》中记载,慕哲大师告诉他说:“现在禅门颓靡腐败,非一柱可支,但三十年后你的话将能引起大震动,带来革新,且先潜心好好修行,忍耐等待吧。”

  “曾几何时,思念是我唯一的慰藉。
  曾几何时,对抗孤独寂寞的,是内心更深的饮泣。
  曾几何时,记忆,竟然是一场无解的风化。
  记忆——是我回不去的家……”
  如果是用现代体,也许小一休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那个叫千菊丸的小孩子越来越远了。佛法的熏陶与时间的荡涤,让童年的记忆,像引磬飘渺的余音,感觉越来越疏淡,但愈淡,心里的系索却愈显清晰。

  毕竟还是个孩子,每当遇到对现实极深的困惑与别人太多的误解时,他就倍加的思念妈妈。他总会想起母亲拉着他的小手在舒缓的晨风中、在撒着金子般霞光的田野里散步。总会朦朦胧胧想起,玉江妈妈身体自然散发的、遗失在他记忆里温馨的奶香。总会想起最后分别时,她们滚落在他脸颊上的泪水,热而淡淡的咸味,特别是那种涩涩而说不出的滞留感。

  也许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却不能轻易被忘记。而师父告诉他,记忆无非是一种“灰尘”的堆积。
  十六岁的他还并不能完全参透其中的玄机,所以思念才更成了事实的安慰,成了他最珍重的保留。他要继续去寻找,寻找让心灵彻底解脱的佛法真谛,寻找世间那唯一的真相。
  时常,他就这样琢磨着走过闹市区,旁若无人,完全沉浸在自己对于禅意参悟的疑情中。即便嘈杂,即便叫卖声不绝,他也仿佛充耳不闻。但有时候,他却无法回避。一些虚弱的饥民,一些骨瘦如柴的乞丐,会拦住他,拦住这个和善的小和尚,祈求一些能支撑自己活下去最后的食物。
  “小师父,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了……”
  “小师父,可怜可怜我这个病重的孩子,她只是太久没吃一口东西了……”

  “小师父,求求你,救救我……”
  每当这时候,他的心里都五味杂陈,既惊惧、惭愧,又忧伤无奈。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人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地饱受饥寒之苦。而幕府的人从不去过问,那些官僚阶层、武士与贵族子弟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并且,更令他难过的是,就连那些本应该为人心带来光明与抚慰的僧人们,也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这多么令人绝望!他想,伟大的释迦摩尼佛,当初就是看到这些人间的苦难,才去刻苦修行,最终了悟而回归人群,带给人们希望。自己也要这样发心,这样去践行。

  待续——
  日期:2012-08-01 14:45:33
  接上篇——
  虽然自己的力量有限,不足以帮助他们,但他每次都与乞丐们真诚交流。后来,从他们口中得知,有个老和尚总是天天外出托钵乞食,然后再把自己化缘得来的食物分给大家。又为那些贫病交加而不幸死去的人们祈福超度。那就是西金寺的谦翁大师。《年谱》评价说,谦翁老和尚“闲客杜门,高风激世”,除了辛勤劳作,托钵乞食,就是一个人闭门清修,从不与那些追逐名闻利养的和尚往来。一休顿生仰慕之心,前往拜访。

  大师衣衫褴褛,真的就是身着“粪扫衣”。走了很远,谦翁把一休引导到山顶,两个人就那样“奉天作幕,以地为席”躺在青草之上。一休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再重的背负,也似就此放脱。他把自己的烦恼都告诉了谦翁。
  “你的想法与他们真是不一样……那就不要在意那些无聊的人所说的话……要沿着自己坚定的信念走下去。”大师边说边借着阳光检自己身上的虱子。
  其实只是这些很平常的宽心话,却似乎给一休带来无比的安详。他爬起来,跪坐在那里,想要更认真地聆听大师的训示。却又被谦翁一把拽倒在草地上。他于是顺服地趴在那里,任风悉悉索索地在背上撒欢儿,阳光像小虫子在脸上爬得很痒。周围的野花融合青草的沁冽,吐露芬芳。心脾清凉,神明气爽……
  “好了,我要回小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谦翁已经拄着树杈做的禅杖站在了那里。一休一骨碌爬起来,又跪伏在地,恳切地说:“请大师收留我做弟子吧。”

  “嗬,难道你想离开物质那么富足的寺院?”
  “嗯。”一休重重地点点头,不知怎么眼泪竟扑簌簌地流下来,“是的,我想沿着自己坚定的信念走下去。”
  “起来吧,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谦翁趿拉着一双破得不能再破的僧鞋,悠哉悠哉走在前面,“他才是个风趣的小老头儿。”一休不由自主想。突然,谦翁猛然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但是,还没有一个弟子能在我身边忍受,你,可以?”
  一休朗声说:“没关系,就请您严格要求我吧!”
  这样,一休又追随谦翁和尚苦修,成了他唯一的弟子。谦翁从自己名字“宗为”中取了个“宗”字,为他起名叫“宗纯”。那时,他十六岁。

  谦翁的小庙破陋不堪,逢连日阴雨,就是一幅“落落雨合一地水,疏疏屋漏满天星。”的景象。
  “师父,屋漏瓦飞,何以安居?证‘无漏’,莫非就先得‘屋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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