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户的姑娘们》
第15节

作者: 兰花小指歪歪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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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瑛很快便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因此当苹果第三次暴怒着找上门来时,她不管不顾的抱住苹果的腰,绝望地哭嚎道,“我的妈呀,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要是我死了能让你好受,你就来打死我吧!”
  苹果愣怔了一下,忽然站住了,她轻蔑的笑了笑,破天荒的转身就走。

  日期:2012-09-04 12:53:37
  (七十)
  周一,到了。
  裁缝乐呵呵的走进门,提着他的裁缝家什,一个装针线皮尺的小竹篮筐,轻轻快快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个瘦瘦小小的小学徒,背着个大大的皮篓子。进了里屋,小学徒“哗”地解开皮篓子,大把掏出了几件衣服摊在桌子上。
  农村毕竟不如城市花哨事情多,因此鲜有个八卦,便显得尤为可贵。苹果今天要试新衣这般稀松平常的事,居然也招来了不少围观者。要说女人永不觉自己姿色少,更不嫌自己衣服多,这话是再正确不过;平日里除了嚼舌便无事可做的二房三房,早早就陪着大太太等着看新娘子试衣服。
  苹果一直提心吊胆的盯着裁缝,她试图从裁缝身上看出一点将要带自己逃走的蛛丝马迹。但裁缝乐呵呵的给她披衣服,整头发,一丝一毫不见任何异样。她脸色慢慢变的灰白,心里一点一点的开始绝望,待到最后裁缝给她穿戴完毕拉到几个老婆面前展示的时候,她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配上一身喜庆的大红衣服,十足如女鬼一般,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们几个一个大大的惊喜。二太太忍不住尖叫起来,“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大太太不悦地一瞪眼,但依然掩饰不住脸上强作镇定的紧张。

  正在这时,青琪过来了。
  青琪脸上的微笑如一抹春风舒缓了她们的恐慌,三个女人望着自己曾经的战友,目光中带着纯粹和真诚的友好。青琪笑吟吟的说,“我明天就走了。今天来看看新娘子。”说着抬头看了看苹果灰白的脸,说道,“真漂亮。”
  日期:2012-09-06 11:44:54
  (七十一)
  苹果对青琪是有好感的,听了这句明显口是心非的话,还是苦笑笑作为应答。然后几个女人便陷入了集体的沉默当中。
  忽然门前三少爷的身影一闪而过,如黑猫警长一般机警的大太太迅速捕捉到这一幕,厉声叫道,“东国,你在干什么?”
  东国听到母亲的呼唤,快乐的飞奔回来,小心翼翼地摊开双手,叫道,“娘,你快看呀,我有一堆银珠子!”
  外面日头正烈,灿烂的阳光下,只见到东国手里果然是银灿灿的一大片。

  大太太见儿子玩的正开心,便不以为意,扭过脸来招呼几个女人继续看衣服,只有青琪笑吟吟的迎上去,“东国,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走近东国,青琪突然脸色一变,失声惊叫道,“天啊,大太太你快过来,东国拿的是水银!”
  大太太赶忙跑上去,她不认得水银,却看到东国的两只手和手腕子现出隐隐的青色。
  青琪焦急道,“摸了水银,是会死人的!赶紧送医院啊!”
  大太太大惊,挥手打掉了东国手中的银珠子,大叫道,“快来人!送少爷去医院!”
  几个工人急急忙忙奔过来,扛起吓傻了的三少爷,搀着惊慌失措的大太太,一行人匆匆去医院了。
  二房和三房对视了一下,也急忙追了上去。
  日期:2012-09-06 12:29:37

  (七十二)
  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青琪慢慢扭过头,迎上苹果的双眼,微笑道,“妹妹,快走吧!”
  苹果激动的不知所以,青琪沉稳下来,命裁缝的小跟班儿拿过皮篓子,让苹果钻进去,苹果连忙钻进去,又觉得一切来的太突然,探出头来想和青琪说句话。青琪却不看她,只小声说,“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小跟班儿这时已经身手利索的把皮篓子扛上身,跟裁缝一起,就像来时一样,低眉顺眼的走出陈家大院。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苹果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又像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小跟班把苹果放了下来。
  裁缝依旧是眯着眼乐呵呵的样子,“跑呀,快跑呀!沿着这条大路,翻过前面一道山,别回头,山的另一头就有马路,只要上了马路,就没人能抓到你啦!”

  日期:2012-09-06 12:50:19
  (七十三)
  苹果忘记了说声道别的话,甚至没顾得上回头看一眼裁缝,便大步飞跑了起来。她带起了初秋冷冷的呼呼的山风,穿过了大片大片幽绿的树林,跑过了空旷的湿漉漉的黄土地,跑过了她波澜不惊的十几年人生,跑过了她善良的于心不忍和突如其来的侮辱和灾难,她跑的没有了力气却依然没有停下,跑的满脸眼泪,大口喘气,却没有哭出声来。

  有几次她觉得天似乎已经黑了,眼前的路看不见了,但摇摇头发现眼前依然是初秋乌突突的天,脚下是刷刷刷后退的土路和杂草,她绝望的想到天是要一直亮下去了,停下来就会被发现了,于是麻木的拖着双腿一直不停的跑,直到她看到周围的暮霭漫上来,再也看不清脚下的路,才确定天是真的黑了,于是放心的闭上眼睛,软软的倒了下去。

  日期:2012-09-06 13:53:06
  (七十四)
  苹果是被刺眼的阳光打在了眼皮上,才悠悠的醒过来的。她舒服的扭了扭头,想睁开眼。可她生怕自己睁开眼后还在陈家的大院里,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闭着眼睛。忽然一个清脆的童音响了起来,“醒啦醒啦!”苹果这才猛的睁开眼睛去探寻这声音的来处,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孩的脸,目光关切的看着自己。
  这张陌生的脸反倒让苹果安下心来,她确信自己已经逃离出来,扫视四周,发现自己果然是跑到了有马路的地方,此时她正躺在马路旁的一个柴火垛旁,身上沾满了稻草,半个身子都淹在了柴火里,看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母鸡。而那个小男孩趴在高高的柴火垛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幅情景更像是一只偷偷孵蛋的母鸡被偷鸡贼抓了现行。

  苹果努力的笑了笑,想回应小男孩的关怀,却有一道血顺着干裂的嘴唇流下来,小男孩惊恐的大叫,“流血啦!流血啦!”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开。苹果只得在心里苦笑笑,却看见小男孩扯着一个男人跑了过来。
  日期:2012-09-06 15:05:23
  (七十五)
  毫无疑问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小男孩的爹,他被儿子扯到苹果跟前,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稻草嘴唇出血的陌生人。小男孩在一旁急的哇哇乱叫,“流血啦!爸爸你快看看呀!流血了,要死啦!”
  男人很快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他憨厚的望着苹果笑了笑,友善的说道,“跟我去喝口热水吃点饭吧!”小男孩雀跃的把苹果从草垛旁拉起来,苹果顺从的跟着父子俩向一旁的一个面摊儿走去。
  饥饿的苹果毫不矜持的吃了两大碗面条,还喝了一大碗面汤,满足地连着打了几个豪爽的饱嗝。她猛的想起了坐在对面的父子俩,想表示一下感谢,结果一抬头对面已不见人影,定睛一看才发现父子俩不知何时已在面摊儿前忙忙碌碌,当下明白原来这是父子俩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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