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39节作者:
草根读史1 初次伐燕,宋军遭遇惨败,童贯以为契丹尚且强盛,前面的侦探有所不实。但吃过一次大亏的宋朝君臣,似乎对此并未死心,事隔三月之后,宋朝再次应和金人的夹攻之议,起兵甲三十万,复命童贯蔡攸帅军伐辽。
此时的辽国,更是越发的颓势。辽国天祚皇帝,被金军宗望的数千人马死死追赶,结果连行帐也被金兵虏去。耶律淳僭立,内忧外患,未及几月便在忧惧中一命呜乎,撒手而去。北辽的众多大臣,议立耶律淳的德妃萧氏为皇太后,主持军国政事。
萧太后主政,李处温父子惧祸,与雄州的童贯暗送秋波,欲起事挟持萧太后,向大宋纳土归顺。不料谋事未密,被萧太后提前察觉,于是李处温父子皆被处死。
主臣猜疑,朝局不稳,手持兵符在外的将帅,一样也是提心吊胆,内心各自充满了疑惧。易州的高凤害怕遭到清洗,于是遣人与童贯的宣抚司主动联络,率部下一齐归降了宋朝。事隔十日,留守涿州的郭药师听闻萧干来到涿州,疑心他是图谋自己,于是也率偏将甄五臣等人,带手下的常胜军归降了宋朝。
郭药师的常胜军,这是北辽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素有威名。童贯这次伐辽,尚未出征,就先获得了一支劲旅,如同是猛虎添翼。时局的发展,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童大帅忽然觉得,眼前的形势是一片大好。
萧太后听到郭药师的常胜军降宋,心头十分恐惧,于是再度派遣使臣奉表,乞求与宋朝再修和好。眼见得辽国就是将倾的大厦,或许一阵风吹过,它就忽喇喇地跨了,于是这一次,童贯雄起,将辽国的使臣“叱出之”。辽国的使臣满腔忧愤,在庭院中大声囔囔:“辽、宋结好百年,誓书具在,汝能欺国,独能欺天邪!”童贯对他不加理睬。
日期:2013-06-25 21: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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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命刘延庆将兵十万出雄州,以郭药师为向导,渡白沟,不待金兵掩杀过来,便开始提前行动,欲抢先实施收复燕云的美好计划。在宋朝官兵看来,这一次的辽国,似乎是真的只待王师了。
刘延庆率领大军,一路浩浩荡荡,漫无边际向着燕京进发。在刘延庆看来,这次出征,大概和接收有些类似,因而对部下漫无纪律,随随便便也不当一回事。郭药师见到大军的状况,心头有些警觉,便向刘延庆劝谏说:大军开拔,前后不设防备,万一敌人半路伏击,首尾不能呼应,怕是会有全军崩溃的危险。但刘延庆听了,觉得郭药师是有些庸人自扰,依然不把它当作一回事。
大军行至良乡,果然如郭药师所言,萧干率领的辽军在半道来拒。刘延庆没有想到,已经气息奄奄的北辽,居然还有胆量敢出兵应战。仓促之下,刘延庆的十万大军无法抗拒,结果一战而败。刘延庆只好收拾兵马退回营房,“遂闭垒不出”。
刘延庆的大军和萧干就这样卯上了。看看刘延庆似乎是无计可施,郭药师于是献上一计。郭药师说,萧干的兵马,总共也就不过万人,现在他全力和我军相拒,那么后方燕京的防备,必然已经空虚。郭药师说,如果用骑兵五千,一路加急给予突然偷袭,那么燕京或许可以因此而得。郭药师献计,刘延庆这一次茅塞顿开,慨然许之。于是遣大将高世宣、杨可世与郭药师率兵六千,第二天半夜时分,乘着夜色黑暗悄然渡过卢沟河,星夜倍道而进。同时又派自己的儿子刘光世,带领另外一路兵马作为接应。
天明时分,郭药师等六千兵马来到燕京城下,果然如计一下夺得迎春门,并且很快占据了燕京的外城。郭药师遣人宣谕萧太后:速速开启内城投降,可保性命无忧。萧太后接到郭药师的宣谕,暗中派人飞速密报萧干。萧干得信,迅速带领精甲三千紧急弛援,反将郭药师等人堵在了城内。眼见刘光世的外援兵马,始终未见踪影,郭药师等人在巷战中,渐渐显得难以支持,最后不得不弃马缒城而逃。已经收入囊中的燕京终于得而复失,偷袭功败垂成,并且为此还损失了大将高世宣。
萧干以极度劣势的兵力,却接连地获得了胜利,对于宋军的战斗力,心下已明白了个大概,于是心头开始酝酿更为精密的计划。
刘延庆的军马,扎营在卢沟河的南端。萧干分出部分兵力,截断了刘延庆的粮道,并擒获了护粮将王渊等人。粮道被截,刘延庆心中已经恐慌,萧干又暗使计谋,使人传说自己有三倍于人的兵马,正在悄然集结,届时将以举火为期,一举全歼宋军。
刘延庆得此消息,心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翌日清晨,只见火起,刘延庆便以为是辽兵已至。慌乱之中,刘延庆也顾不得将情况予以核实,便急忙下令烧营,自己是掉头就往回跑。骤遇警讯的军营,一下子不明就里,就象是炸开了的油锅,瞬间搞得人仰马翻,士卒自相践踏。萧干得讯,更是一路纵兵,疯狂地随后掩杀。这一战,“士卒蹂践死者百馀里,自熙、丰以来,所储军实殆尽。”大宋帝国的老家底儿,就这样都给糟蹋尽了。
收复燕云,这本是何等让人振奋的规划。然而事到最后,童贯二次北伐,竟然是这样令人沮丧的结局。
但辽国真的只是个空架子了。让童贯数十万大军吃尽了苦头,屡屡被人家追在屁股后面夺命追杀的辽兵,在金人那里,简直连个纸糊的老虎都不如。金主阿骨打率兵讨伐燕京,北辽闻讯不战而溃,宰相左企弓等人奉上降表,前往金营请罪,萧太后与萧干则是出古北口,一路落荒而逃。
让宋朝君臣日思夜想,梦萦魂牵的燕云十六州,就这样成了金人的战利品。燕云十六州,仿佛是挂在橱窗内的烤鸭,让宋朝看得见,瞧得着,却又流着口水尝不到。这让宋朝君臣会有什么样的感慨,后世之人也许无法领会。童贯终于向金人提起旧议,谓燕京汉人旧地,不论夹攻与否,也得划归宋朝所有。
金主阿骨打到也守诺,没有尽弃前约,只顾将战果归为己有。阿骨打允诺将燕京归还宋朝,但同时又说,士卒攻取燕京很是劳苦,需要宋朝犒赏犒赏。阿骨打的这点额外要求,童贯愿意接受,于是宋金两国各谴使臣,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宣和五年四月,离开中原一百多年的燕京,终于回到大宋王朝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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