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
第34节

作者: 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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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之期尚有半月,数日后,闲不住的怀玉就拉着耿恭要到酒泉城中游玩。耿恭见母亲病情已经稳定,加上自己也实在喜欢和怀玉在一起时甜甜的感觉,禀明了范风就陪着怀玉去了。
  酒泉乃边陲重镇,人口繁茂,街肆上熙熙攘攘。怀玉开心的牵着耿恭的手东张西望,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咬着耿恭的耳朵说道:“咱们后面的那个少年好漂亮,肯定是个女子所扮。”。
  耿恭回头一看,只见四个壮实大汉每人牵着两匹骏马,马背上驮满了东西。中间簇拥着两个衣饰华贵的少年。个高者星目俊朗,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另一少年却唇红齿白,漂亮柔和,细看之下果是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美貌女子装扮的男子。
  那扮作男子的女子走近耿恭和怀玉二人时,见耿恭一时看着自己出神,把脸一板,拉着身旁男子的袖子低声嗔道:“哥,你看那人。”。男子扭头朝耿恭二人看来,尚未开口,一侧的两个大汉经过耿恭时却有意撞来,耿恭赶紧拉着怀玉闪在一旁,听到那女子“哼”了一声走了过去。
  耿恭神情有些尴尬正想扭脸看看怀玉,却被怀玉重重的一把拧住耳朵,耿恭痛得轻“啊”了一声,连忙双手扶住怀玉的手拿开。回头看见怀玉生气的俏脸,诺诺不知该说什么。怀玉冲着耿恭大声嚷道:“我不许你看别的漂亮女子。”。耿恭胆怯的回道:“那不是你让看的吗?”。怀玉见他回嘴,愈加来气,扭头自顾自朝前走了,耿恭连忙跟在后面。

  没过一会儿,怀玉又对耿恭笑颜如花,神情亲密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逛了大半日,买了好些小玩意,怀玉才觉得腹中饥饿,拉着耿恭进了一家大酒楼,还非要上二楼的雅间就坐,耿恭拗她不过,只得随她。
  菜未上来,只听楼板一阵响动,上来几人。耿恭一看,正是在街上偶遇的几人,那扮作男子的美貌女子也在其中,耿恭连忙扭头装作视而不见。
  那六人在一旁的两个雅间入座,招呼着要了酒菜。耿恭自幼狩猎,耳力极佳,隔壁女子和少年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却不由得被耿恭听在耳中。先听那女子说了一句话,显非汉话,耿恭一时不懂。少年提醒道:“云儿…..”,才又听那女子用汉话说道:“哥,你买了这么多书简回去,父亲肯定又要大大的笑你。”。少年只顾翻阅书简,只随意“嗯”了一声算作答复。女子又说道:“汉人的书中我只喜欢《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想都觉得欢喜。”。少年头也不抬,随口答道:“姑尤可不懂你这些与子偕老。”。一句话惹得那女子大为生气,顺手拿起案上的空碗向少年摔去,少年头一偏躲开,女子见没有扔中,却伏在案上嘤嘤哭了起来。

  四个从人听到响动,齐齐赶来,少年挥手示意,四人见状又退了回去。少年见妹妹哭得伤心,颇为后悔。低声劝道:“妹妹放心,我一定劝父亲收回成命。”。一听这话,女子抬起头来一笑说道:“你说了可不许不算。”,虽然笑了,脸上泪痕仍在。少年认真说道:“哥哥几时骗过你?”。
  又过了一会儿,酒菜上齐。耿恭心中好奇,有一搭没一搭陪着怀玉说话,耳中却继续听着隔壁男女少年的对话。当听到少年男子说了一句:“以往我多看兵书,少看诸子。看完这些腐儒之论,什么‘中庸’、‘仁恕’、‘克己’等等,哪有一点男儿的血性。当今汉人以儒法治天下,长此以往,必然尽失尚武之风,泯然群羊耳。”,耿恭再也忍不住心中同感,拍案叫道:“说得好!”。

  少年男子听到隔壁耿恭的一声喊叫,手中书简落下,接着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那四个从人也立刻赶来站到男子身前,以手紧握住腰间刀柄。少年神色即刻回复如常,挥退了从人,走到耿恭和怀玉的雅间前,拱手说道:“可否请兄台一叙?”。
  耿恭叫了一声,正自后悔,此刻也立起身来,神态戒备。眼见少年并无恶意,随即轻松下来,听少年之意甚诚,也回礼道:“多谢兄台,正想请教。”。
  日期:2009-11-23 10:56:56
  入座后,少年先行介绍:“在下西域人氏栾鞬,这是舍妹栾云,不敢请教二位?”。
  耿恭也说了自己和怀玉姓名。怀玉不等别人开口,先对栾云说道:“妹妹,你真是好看,要是穿上女装,岂不更美。”。栾云脸上一红,有些害羞,也小声说道:“姐姐才是真的好看。”。眼见俩人的小女儿之态,耿恭和栾鞬不由相视而笑。笑声一起,气氛顿时为之一清。栾鞬赞道:“耿兄弟耳力异于常人,当真佩服。”。

  耿恭见他言中真诚,并无责怪自己偷听到他的谈话之意,但仍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弟冒失,倒叫栾兄见笑了。”。栾鞬说道:“在下行商至此,偶与舍妹闲谈,引得耿兄弟拍案,不知有何见教。”。耿恭说道:“岂敢岂敢,小弟幼时随母亲读书识字,最喜《尉缭子》和《太史公书》中游侠列传,素来不喜儒家的礼仪纲常,记得有一次与母亲辩论时,也曾说过身为男儿自当快意恩仇,儒家之言将使我汉人尽失尚武之精神,何异于处异族群狼中的羊群。难道见到屠刀举起,还要默念仁恕,引颈就戮吗?为此还受母亲怪责,说我读书不求甚解。今又听到栾兄之言,当真“于我心有戚戚焉”,一时冒失,惊扰了栾兄,失礼之处,万望不要见怪。”。此话听在栾鞬耳中,不由脸色微变。

  一旁的怀玉见到那美貌的栾云眼光不时向耿恭看来,大为不快,只觉心头烦躁。不等栾鞬开口,拉着耿恭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告辞了。”。耿恭虽感莫名奇妙,也只得随着起身告辞。栾鞬怅然若失说道:“在下本想与耿兄弟畅叙,怎奈事有不巧,实为遗憾。”。耿恭也颇觉歉疚答道:“实在抱歉,但愿后会有期。”。
  半月后,耿恭、怀玉、范羌跪别了月儿和李氏,跟着范风随成上的驼队出发了。范琥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再跟着走后,一直闷闷不乐,再也不理谁。也不来送别大家。
  成上准备了百余头骆驼,装上丝绸、铁器、钢刀等物。对外称目的地是安息国的木鹿城。由于早有安排打点,持着祭参所发的铜节,一路十分顺利。日头未落,已过了酒泉西五十里处最后一个汉军哨卡。
  成上坚持送到三日后,才准备回城。指着四个从人对范风说:“我的从人都是随我父亲起就行走塞外,个个均是身经百战之人。此四人可随你一直到疏勒,希望能对班大人有所相助。”。范风见四人都在三十以上,脸上尽为风沙之色,连忙谢过成上。
  成上又对为首的人说道:“周大哥,拜托了!”。被唤作周大哥的人简单答道:“是!”。其余三人一齐答道:“少主人放心。”。成上点点头,手中长鞭一挥,“啪”,在空中拍得山响,伏着的骆驼得令,站起身来,脖下的铃铛一阵乱响。只见其中一个骆驼背上的筐中跳下一个小孩,手里还拿着耿恭送给的短弩,正是范家老三――范琥。

  众人见到范琥,又惊又喜。耿恭一把抱住范琥,开心说道:“你怎么来了。”。范琥把头一扭,不理他。范风把他拽到身边,对他说道:“好孩子,爹爹要走了,你随成大哥回到你娘那。”。范琥大声叫道:“不!我也要去。”。范风放开他。说道:“不行,你先回去,爹以后再来接你和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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