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赖死赖活的那些事儿--八零碎忆》
第11节作者:
第六天堂V 整个打谷场除了知了拉大锯的声儿,一点响动都没有,大家伙儿都七头八脑的盯着大旺,大旺蹲地上慢慢将捂着鼻子的手张开,手心里粘粘糊糊的鼻涕中间静静躺着一个红色的电池盖儿……
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了,做梦也没想到一个石头子儿出去会有这么大反应,我强压住心里迸发出来的喜悦,慢慢走到大旺跟前儿,低头看了一眼仍被他捏着的电池盖儿说:“你没事吧?”
大旺抬头苦着脸一笑:“没事。”
为了打消他们认为我是蒙上的,我又打了几次,次次中的,打完我发现光荣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佩服,更多的是不服。我心想你丫甭狂,时间有的是,早晚我都得替佛祖收了你这愣头青!再看大旺,跟刚死了丈夫的小媳妇儿,苦逼的脸怎么看都想上去抽他俩大嘴巴。
第二天我被爸接回北京上学,上车的时候光荣几个还特意送了我,这让我尤其的意外,我知道打今儿起哥们算是被村组织吸收了。
带着美好的心情回到北京,跟二子几个那儿没得瑟两天就被爷爷收走并打扫了一个星期的厕所,爷爷用弹弓敲着我的脑门说这个我替你保管了,要不爷爷就得改行开玻璃店了。我看看院子角落里堆放的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儿,无奈的点点头,心想弹弓这玩意儿果然只适合在村里生存。
寒假回老家我又央求大卫叔给我做一个,但因为冬天材料不好找也就作罢,没想到时隔一年当我再次回老家的时候大卫叔竟不忘我的央求给我做了一个。
爷爷见大卫叔给我弹弓,眼角跳了好几跳,我一看形式不妙赶紧说爷爷您放心,我绝对不往北京带,就跟村里祸害。
爷爷说你要敢再打碎一块儿玻璃,就罚你晚上去坟地唱国歌,我一听差点尿了,说爷爷您放心,如果我再跟玻璃过不去,您给我在坟地边上盖一小屋,我跟那儿守夜儿去!
大卫叔哈哈一笑弹了我脑门一下说还跟你爷爷臭贫,再贫不让你开拖拉机了!我说您别介呀,不就弹弓儿吗,我不玩了成吗,但您绝对不能扼杀我成为一个拖拉机手的美好愿望。大卫叔拦腰把我往肩膀上一扛,走到拖拉机边上往驾驶座上一扔说,成,回去的路上你开着!
我坐到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嘿嘿一乐说,瞧好吧您,我跟家分析多少遍了,这次绝对让它直线行驶!
爷爷和三叔目光中饱含着怀疑慢吞吞的爬到拖拉机斗儿里,剩下的人一一上了车,为稳妥起见大卫叔坐在驾驶座边的护泥板上,我高喊一声走喽,踩离合、挂挡、加油门,拖拉机突突声中,我拉着全家人朝村子方向挺进。
相对于摩托车、汽车而言,我更对拖拉机情有独钟,或许是因为在村里拖拉机的使用率高过其他的原因吧,过麦、过秋,平时有个大事小情都离不开这玩意儿,我第一次接触拖拉机的时候脚还够不着离合。
我更小一点的时候,老家常用的交通工具是骡子车,拉麦子,谷子都用那东西,我们家属于比较先进那拨的,村里第一台拖拉机就是我爸跟外面买回来的,拖拉机的引进无疑是一种进步和对别人的刺激,尤其是在拖拉机和骡车处理各种事儿对比之后,拖拉机的先进性尤为彰显,一时间村里人跟嗑了药儿似得,东奔西跑借钱都得买拖拉机,再就有几家合伙一起买的,我家的拖拉机就像一催情剂,彻彻底底把村里人的高丨潮丨带动了起来。
我夏天爱回老家第一是因为夏天老家供我玩的地方,方式比较多,也不像冬天回去那么冷;第二就是能过开拖拉机的瘾。
我们家人多,收麦子的场景特壮观,起先是割麦子,那时候还没联合收割机,人人手握小镰刀,带上水成群结队的骑车去地里割麦子,要是赶上领地也割,几家人便开着大小不一,形式各样的玩笑,叽叽喳喳边说边割,时不时被某一个笑话引的哄堂大笑。
我在我妈屁股后面跟着,腰上捆着一个袋子,前面负责割我跟后面负责捡,捡起来放袋子里回去领赏。
爷爷说如果一天能捡五斤就多给我买跟冰棍儿,多分我一块儿西瓜,这种条件对我而言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我这一天玩了命似得为冰棍儿和西瓜奋斗着,开始总是不够分量,这让我很是郁闷,后来我就有辙了,既然捡不够麦穗,我就从成捆儿的麦子上往下揪,等再上称的时候我总是能超标完成任务,爷爷看我这么努力,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朵花儿,拍着我脑门笑着说:“这孩子办事认真,长大能成大事呀!”
日期:2011-10-14 14: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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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割完麦子捆成堆儿,呈直线型横着摆到地里,地块儿大的要摆好几列,这些工作完成以后就到了装车的环节,拖拉机也就派上用场了。
拖拉机走两列麦子中间的空地,一人跟前面开,两边各有俩人往车厢里扔,车厢里一人负责排列整齐。
原来都是把拖拉机开一段,足够大家将这一段的麦子全部装上车以后再将拖拉机往前开,因为我的参加就不用这样了。
我跟拖拉机上一坐,我爸调好油门大小,拖拉机调到低速档位,挂一档,拖拉机便和蜗牛一样往前走,让拖拉机直线行驶就是我的主要任务。
如果人们跟不上拖拉机的行驶速度了,我爸就冲我喊一声儿,然后我从驾驶座上往下处溜一点,让左脚够住离合,踩住了。
等我爸再说走,我就慢慢把脚松开离合,拖拉机就又如便秘似得徐徐向前开动。
跟地里光这么走我觉得不过瘾,便要求往打谷场的时候让我开着,我爸说成,平地你开,路不好走的时候我开,我说行吧。
当时我纳闷就拖拉机满载着麦子往回开的速度还不如我走的快,至于这么小心嘛,还好走不好走的,后来我才知道,当拖拉机满载东西的时候必须考虑的是车厢所走的路线尽量水平,否则可能会有翻车的危险。
再大点我能够着离合了,也知道换挡加油等一系列技巧的时候,我就成了我家专职司机,不单跟路上开,偶尔还在打谷场上客串压场。
压场说白了就是拖拉机带着石磙压平摊在谷场上的麦子,不过这个压场是有学问的,这不像用骡子拉石磙压场,骡子的话你牵着它一圈圈走就成了,拖拉机不一样,讲究得压出花儿来,等压完了起麦秸的时候不能让麦秸上再带着穗儿。
拖拉机要挂高速一档,从摊圆了的麦子上一圈圈压,起初不要技巧,只要把麦秸压瓷实了就成,瓷实以后才是关键,这时拖拉机要沿着边儿逆时针稍微往里开着点,过三米猛往外打方向盘,冲出去两米再把方向盘向里打,这时候石磙随着惯性就能把地上的麦秸捻出一个花儿,现在想想有点类似漂移,就是利用那个“捻”劲儿,把小麦从麦穗中捻出来。
每次快压场的时候我都颠颠儿的跟着我爸,生怕压场不叫我,我特享受压场的快感还有边上树荫底下人们注视的目光,这让我尤为骄傲。
我爸见我乐忠开拖拉机,便时不时的给我机会,有一次路程比较远,但是路况特好,我爸说你开吧,今儿让你撒撒欢儿,挂二档,不过小心点,控制不了就松油门。
我说得嘞,瞧好吧您。我心想我也是有三个假期的老司机了,您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嘛。
等我挂上二档上路以后发现还真就有点把持不住,我爸的话跟复读机似得一遍一遍重复,越是重复我心里越是不服气,越是不服气越是跟方向盘较劲,结果拖拉机扭着大秧歌就回去了,到场院以后我发现车厢上面的大卫叔迟迟不下来,我伸着脖子冲上喊:“大卫叔,您倒是下来呀,跟上面逮蚂蚱呢!?”
半天大卫叔的脑袋才晃晃悠悠探了出来说,把脑袋上的麦秸衔了衔,吐了口气说:“我艹,我以为这趟得交代上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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