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的:“肯定不给他换!你们家的车子,驮个五、六百斤高粱,给小驴拉个空车似的。半夜里你爹倒过去,第二天往集上一摆,就是个棒子价钱。”
瘦的:“你说对了一半。骂人嘴上用不着罩上裤裆,我爹让瞎子摸也不象驴啊!那些年投机倒把,好多路口都有把哨的,老远用手电一照,你新车子全身都打亮闪,那还不是找扣?”
胖的:“你还说对了。再说永久那大轮盘,就算它能载动好几百斤,要是遇上个顶风,让鲁智深骑上二里地,也得给在锅里煮了一个过儿似的,就别说你爹了。再说,那永久车子前后轮都有铁屁帘,逢个雨天泥泞地,还不把车瓦给塞满了。再赶上个雨加雪,给冻一家伙,那车瓦就成了抱刹。”
瘦的:“就这几句话,我爹要是找伴做生意,肯定要你不要你爹。”
胖的:“我总觉得你爹他老人家不愿给人家换,是这车给他挺般配,骑上去怎么看都象在骑车子。你们家这车,放了个地吧,还挺叫人放心,没人愿偷这东西——偷走卖废铁吧,挺叫贼可惜;卖给人骑吧,还怕卖犯了;要是在家里放时间长了,我不知别人咋想,我是怕以后我有个儿子是个大个子病。”
瘦高的听了半截,早把右巴掌亮了出来,等胖子把“屁”放完,好给他屁股上来上那么一下。见最后收官收在大个子病上,就把右手拍在了车座上,说:“你这么一开导我,我长喽见识了。别人咱不说,就这车子,你骑可以,要是在你们家过一个黑喽,我给你要十块钱。你想让你儿子长个,做梦去吧!”说完俩人嘎嘎乐了。
胖的:“县中大门关着哩伙计。”
瘦的:“没见识吧!这大门平时不开。只有小卧车来了,它才一开即合。那是给不考试就能来县中上学的人准备的。正式入取的反而走小门,这就是社会。咱那裤裆协会的指导思想是咋讲的?有事不明白了就看裤裆。社会上的好多事直接看你看不明白。有的同学复习好几年未必就能摸着县中的门槛,咱俩疯玩了几年篮球反倒得其门而入。你说是不是上天也垂青这个只有你我的裤裆协会?过来人最知趣,你要是不信,等一会你爹驾着你家那黑驴车送了行李过来,你爹保险不会用鞭子敲那个大门去,而是乖乖地把驴栓到柳树行里去等咱俩来搬取东西。为什么呢?因为他是过来人,他懂人情世故。我发现同学中就你看不起我,这也不奇怪,还不是咱俩天天在一块的过,这叫灯下黑,我这灯越亮你越发现不了我的光明。你总是看我长个丝瓜身子,顶着个黄瓜脑袋,里边没什么东西,那你就没眼光到家了。”
胖的:“那是,那是!你爹是谁啊?串京走卫的,昼伏夜出的,见的那是什么世面?他要是赶你们家小驴车来了,弄盒过滤嘴烟,往看门的袖里一塞,那县中大门就始次为驴开了,你家的驴车也是小卧车待遇了。回去可得想着让它在驴群里多呆会,吹够了再往回牵。要不晚上耐不住,隔墙和邻居家的母驴聊起来,如我者知道它是和邻居家的驴在聊天哩,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家的驴叫春要爬墙头哩。”
瘦高的在胖子身后瞪了半天胖子的后脑勺,才说:“这真不是吹哩,俺家能喘气的就不说了。单说咱俩腚底下这车子-------”
宽扁的回了一下头:“又来了,吹牛的人开场白全这句。谁让你是咱们这个协会的会长,你们家裤裆下的东西能有坏的?”
瘦的:“你好好的蹬车子,就算我吹牛行不?碰上你这拧人神仙也没办法。俺们家这车子前几年让这领带街上的一个老流氓给相中了,非说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东西,愣要八百块买走。”
胖的:“你真会见机行事。要是咱俩当下在天河里行船,你就说碰着过牛郎了。跟你呆时候长了,这吹牛也不是什么大本事了。”
瘦的:“你这孩子咋这么好插嘴?就前边这一家,户主姓苟,大号叫苟福祥。你看别人家的门环都穿在狮子头上,唯他家是个狗头。这苟家有个后代在城关镇中学打球打出了名堂,叫苟胜,据说是这老流氓的儿子,说不定今个就跟咱俩做了同学。早年间苟福祥他爷要饭流浪至此,受这一块好心人接济才得以落脚并成家立业。可只到苟福祥这一辈,才把流氓的本性宣泄得淋漓尽致。你入了学可以打听一下当街的人,好证明我此言不虚。”
宽扁的没说话,把车把往西一转,那前轮就朝一对关得很严的涂了黑膝的铁门靠了过去,刚把眼神对准了两个狗头样的门环座,就听“汪”地一声,一阵腥风在门低下荡起一片尘土,随后,一对硕大的狗蹄子,黑爪附着黄毛在门低下不安分地倒着脚。宽扁的心撞喉结,急往右调转车向,前轮恰好卡进一个死坑里,整个车子象一张立着的席子让风吹了一样向右边倒去。宽扁的46码的右脚早下了车蹬,去找越来越近的地面,车大梁冲了蛋包子也顾不上疼了,右脚刚一着地,两手就狠狠地掐住了要沉下去的车把。后座的瘦子两手死死搂住车座子,象一只攀在将要沉没于急流的树尖上的猴子,见车子在45度角稳住了,才慢慢把身子从车子上捯下来,用右手把车子搬正了,看了一眼还在门低下往洋灰台阶上不断拍巴掌的狗爪子,对胖子说:“一个门里狗,看把你吓得,扒了你膛摸一下你那心,肯定给从井水里拎出来一样。”
胖的:“我怕什么?就算不是门里狗我也不用怕,你那两条烤羊腿插着两个烧猪蹄在它鼻子低下抻着哩,他不会傻得来咬我。再说,我也不是怕事的主。不过,这狗耍流氓我还是头一遭遇着,吓得我脚心都空了。”
瘦的:“我说这是老流氓家你还不认,连狗都会把这把戏玩得炉火纯青,主人是什么水准你没了事闭上眼儿,用嘴一咂摸那味就出来了。我今天就冲你没借自个窜稀带来的冲量走单跑了去——没给裤裆协会丢人,我也得给你出这口气。我爹是不怕这老流氓的,他是相中了咱这车子上的无缝钢管了,可能是想卖给街上的强人做火药枪害人用呗。被俺爹一口给回绝了,并给他说俺这车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找你‘狗福享’要车子,并让我一段一段地跟梢到了他的家门口。就是这儿。我可有法儿治这狗爪,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狗之身,让它狗爪变麻爪。”
胖的:“算了,算了,人还能给狗一般见识!只是让狗一咬,心里一点也不肃静。这一道咱俩在这车子上,你坐我骑,总给乾坤倒转了似的——是不是咱们今天面试要出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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