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中的馒头门槛》
第8节

作者: li3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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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的:“你要不说后半句,我就饶了这狗操的。要是他娘的有半点不顺利,咱俩绝对得把它给搞服了。不然,日后送个看咱的亲人啊,去街上买个纸笔啊,见了女同学点个头什么的,全得在它门前给吓出麻烦来,这就是个事。天天狗吠声罩着你你不别扭啊?你要是想在县中跟我做协会会员,咱就先给自己制定入学后的第一课——打狗。你以为在球场上站个脚给从咸菜缸里捞块白萝卜一样容易啊?我不是给你说过,这第一个当数孙伯阳,打中锋位置,爹妈都是搞篮球的,人家的球是祖传,启蒙早,到了篮下那动作样板不说,火候已至化境。说化境你也不懂,就是出神入化;这第二个就是这苟家子弟苟胜,打后边,也不知跟谁学的,那步伐走起来快慢有致,两只脚最高从不离地面半寸,走的都是他们门里秘传的鸭子步,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变化莫测,就给长了十八个脚丫子一样。那动作没一个是真的,把你做晕了,你都认不得自己了,他那球路才是真的了;最末了这个庞明最难摆布,他爸是文教局的老一,有一身骄人的素质,是街上玩命的魁首,球场上有事好给你球场下解说。让他打顺了手,三分球就给往裤裆里扔鸡蛋似的;要是三分没有戏,就玩一条龙的杂耍,起三步总用高手,肘子、肚子、膝盖、屁股、肩膀,只要是他爹娘给他长了身上的,都会打球------就这些人,哪一个不比这狗难对付?咱打狗又不是弄死它,而是教你怎么给这些人周旋。按裤裆协会指东打西的宗旨,也得是要想赢人先得打狗。我知道流氓最难弄,就因为他难弄,咱才先拿他家的狗练胆气。我早让人打听清楚了,县中就组一个队,我和庞明在前边,孙伯阳在中,你与‘狗’为伍,在后边。多了一个也不招,今天的面式是秦教练怕有双胞胎给他演狸猫换太子,走一下形式而已,咱们面式根本就没有顺利不顺利这一说。县中就靠这五个人为了明后年冲击省重点中学拾遗补缺——县中文化成绩好几年都上线了,和地区一中,石家庄市一中能打个八九不离十,就是体育成绩稍逊一筹,尤其是男篮,这两年都是土八路上场。尽管如此,校领导对学习成绩一点也不敢放松,马书记是发了狠的,一个后门生也不要,连庞明都是从球场上绕过去的,你想马书记是何等的强硬。否则,宁可不要这顶乌纱帽。这球场上的事全由秦师打理,全在球技上放眼量,相中谁是谁。这事是定下来的,岂能让狗吵了一嗓子就没了信心。但狗一定要驯服它。”

  胖的:“我也明白点了,这叫功夫在诗外,要先打好球,先要打服狗。但总觉得有点狗驴球不相及。咱先不说这只狗,这车子还是你骑吧伙计,要不那小门过不了你这根横竹竿,碰了你这竹节虫的哪头我都担待不起。我这人心眼小,我赌个愿,你带我从小门一路进了县中大院,如果不遇障碍,我这心算放到心窝里了。否则------不知咋的,秦师看我练球我都没这么忐忑不安过。”

  瘦的:“那说明你是情绪型的,有忐忑病。那小门那儿有个门槛,水泥做的,有半个球那么高,不带你我骑这大家伙,尥蹶子也许就过去了。但带上你还有这么重的车子,不给屎壳郎想掐个屎蛋子飞过长城一样困难?我是裤裆协会的主席,也没那么强硬的铁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能当饭吃,俺爹就不去偷机倒把了。走,你骑上。”

  俩人又上了那辆铁家伙。
  日期:2011-09-19 12:59:32
  6
  胖的:“我早知道这样晦气来之前在你头上绑个红腰带就行了。”
  瘦的:“你就是迷信。红东西要是能避邪,那红军就不用长征了。”

  胖的:“你要是脖上系个红领巾,有你这天线杆子在我身后一戳,乍一看我给个劁猪的没什么两样,那狗也许就不叫了。”
  瘦高的心的话,这是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这会还了魂了,知道作践我了。就斜了脖子,去看胖子的脸,同时又把把扶车座的右手腾了出来,只要看见有坏笑,这一巴掌立马兜上去。见胖子没在脸上兴风作浪,就自己先嘿嘿笑了半天,说:“你手脚挺利索,就是嘴有点跟不上。倒是挺投我的胃口。你那嘴也得给少年的鸡巴一样,有空就让它硬一下,要不真用它的时候,它拖你半拍。你看你挤兑我,无非说我细长的给劁猪的自行车上系红布条的铁丝一样。创意不错。换我嘴里就不这么说了。那狗在门里,即便你真是劁猪的,它也不会害怕。它看不见,逻辑上不通。你把红腰带换成狗月经带,挨损如我者有一肚子幽默的人立刻喷饭。狗是来月经,但有月经带这想法却很飘逸。再加上狗血能避邪,那狗它嗅到同类的血腥肯定得退避三舍。你这个说法再上不得台面,写在作文本上,也由不得女老师碍面子不去念它个十遍八遍。”瘦高的说完,把悬在空中的右手拍在破损了的牛皮车座上,又把左手拍在左大腿上,如此反复了一会,身子不抖了,才呵呵笑出声来。又用左手背面在眼前来回锯,泪花灌满了手指缝,意犹末尽地说:“以后啊,咱裤裆协会的会员,还得从各方面加强切磋。咱现在是泥鳅,跳过那个洋灰门槛去就是鲤鱼,再从里跃出来就有了龙相,同会的日子长哩!你就是那心较比干多好多窍的蜂窝煤,我就是那用钢筋头做的铁火穿,没事了我就得捅捅你,显得你特透灵,炉火旺,我管火的也勤谨。谁要是想把咱俩分开,比拆牛郎织女还难。在球场上也得如此,你在后边,我在前面,有了球你就给我,给了我就往筐里一扔,显得你这后卫有眼色,我呢也不浪费‘大蜻蜓’这个虚名。‘大蚂螂’这外号就不能再提了,进了县中了,得讲学名。”

  胖的:“你坐好了,别风大拧了舌头。我看你不象铁火穿,倒象搅屎棍子——那牛郎织女就没在一块呆过几天,现在还在隔岸起火,望梅止渴哩。你真枉有‘大白话’、‘大勒勒’的外号!”
  “看到学生进步为师的特别高兴。”瘦高的把脚往地面上一挨,站了起来,把后车座一拽,那车子就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纹丝不动。胖子从车上跳下来,眼睛就被小门西侧那团红色粘了过去。瘦子很快地往那张红纸墨字的告示上扫了一眼,就跃过矬子的头顶去看那道被千万只脚趟过的洋灰门槛,心的话,就这么一个灰不溜球,青不拉几的东西,纯属一条横亘在人们脚面前的天河,凉透多少人的心,又煮沸了多少人的肺,大了多少人的胆,撑了多少人的脸,怯了多少人的气-----

  “你看,你看!”是从宽扁的嘴里掉出来的声音。瘦高的感到有只厚手攥住了自己的五指。
  瘦的:“我看着哩!别慌,又不是法院要枪毙你的告示!”
  胖的:“咋面试改成考试了。还六进五,怎么冷不丁多出一个来。我看是无风不起浪啊!多半是冲着我来的,我那点水平顶多也就陪你‘大蚂螂’玩会。这秦师也是,你看不上我早说啊!这倒好,弄得全公社都知道咱们初中又有两个球友进了县中,成了全县考县中人数最多的公社。中学忙着往文教局申请奖励,村里忙着给咱们家里免提留——心里的那激动劲还没落地哩,我就让人家给退回去了。给你说吧,我看柳树林子西边那片水坑好象在八百年之前就给我准备好了,要是我不会水的话,我就一头扎下去------你这‘大蚂螂’,是从哪个云彩眼里听来的蛋话说县中把我定下来了,哄得我一道高兴,骑着这辆‘织布机’把你带了来?我这人就是迷信,出门遇着狗事就不谐。你还不信!这会你那逼嘴不咧咧了?”

  瘦高的一摸后脑勺,苦笑了一下,说:“遇事不能先悲观上,脑子一进水全完。打到皇城根了,没有不去做皇上的道理?咱先从这张告示上讨点玄机,看它到底说什么哩!大不了我也跟你回去,象咱这半吊子,在县中混三年,就是体育分够了,最后怕也得栽在文化课上。这大学的门槛估计是铁铸的,比这个洋灰的怕要高的多。不过,困难没有办法多。俺一个表叔在体委上班,跟秦老师以前的篮球教练在一个屋里办公,我跟你说的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人家那么大的一个人,我想不会讨那个瞎话。我今又对你认识了一步,你只在球场上灵,一下场就跟从开水里跳出来的蛤蟆似的,晕菜一根。”

  宽扁的:“你再看一看这告示吧,我眼里那字都重影了。”
  瘦高的:“早看过了。把车子扔这儿,咱去这柳树下坐会。”
  瘦高的说完,宽扁的就从车把上撒下手来,瘦子左手捉住车左把,顺墙根把车子一推就把它靠在了红纸告示下的砖墙上,两步撵上胖子,用嘴一个劲地开导他:“就算你迷信,我就拿迷信给你说事,就我给你说的这几个人,除了这孙伯阳我不知他外号叫什么——不过他是上了‘封神榜’的,咱就不说了,咱单说剩下的咱们四个。”
  这时候,胖子扶了一棵人腰粗细的柳树干,站住脚回过脸来看瘦高的低下头,一个一个地掰手指头:“人家庞明,外号生铁佛,是佛,从云彩上面过去,县中的门槛对人家来说形同虚设;我,你最清楚不过,人送雅号大蚂螂,是神,从云彩下面也能飞过去;你呢,呢称土行孙,是怪,从地下过这门槛。唯独这苟家的苟胜,我看这门槛对他来说无异珠峰一样高。”

  宽扁的:“他外号叫什么,怎么个解法?”
  瘦高的:“他外号泥皮狗。”
  “你是说他泥做的,爬不过这门槛去?”
  “不是给你说过,这苟胜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走起步来都是脚趟泥皮的功夫,从不愿抬半寸脚底盘,为的是随时能找着地面应付突如其来的变化。所以你看他的球,从不大窜大跳,玩得全是细腻的步伐,只要你给他留下球大的空当,他一个点射这两分算有了。”
  “我哪见过?你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些资料?他这么厉害都赶上秦师那球路了,还能减苗似的一勺子把他给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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