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蛋。”四国说的挺脆生。这闪练听了就一愣,心的话,这孩子,咋这没大没小的,我一摸脑袋他就说玩蛋。想完了就去看四国的表情,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又看到中间的‘高梁杆’笑得使劲拍没肉的大腿,就不自在起来。
“舅,他们管去球场叫上床,打球叫玩蛋。”清风给闪练解释说。
“好,好,”闪练晕乎乎地,“别让‘蛋’玩了你们啊。球场在东边,你们去找吧。”说完就进屋去了,心的话,那教练、裁判、观众又该叫什么?这孩子们,我这看门的成什么了,成了裤子前开口的拉链了。
日期:2011-09-28 19:51:26
21
申加油领着清风和四国,顺着垂柳夹道的甬路往北走去。有几个女同学在柳荫里聊着什么。银娟见了我她该是什么表情,我又该如何回人家的问话。她不会象陌生人一样,把脸错一边去吧。申加油正想着,就见苏达成的柳枝身子从垂柳枝缝里钻了出来。
“‘蚂螂’,笔试考得怎么样。”苏达成拦住仨人,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蘑菇’,银娟出来了没?”申加油锅身把嘴凑到苏达成的耳边,把大手往苏达成耳朵上一罩。
“我问你考得咋样,你咋就以问代答?还守着外人叫我外号!”苏达成翘着眼睛看着申加油。
“你还不一样?就算我没说。就算咱俩谁也不认识谁。以后有事别找我!”申加油说完就仰着脸看柳树间的那一溜蓝天。
“好,好,是个病西施,得感冒了。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你就是考不上县中,我也不会打听我这个当家小姑姑的行踪。”苏达成说着,也不看申加油,直接对清风说:“同学,我玩一下你的篮球,让我开一次荤。”说着就把近视眼眯了,脸上挂上笑,右手缩在腰前,手心向上,把所有的手指全蜷了,只剩下食指一下一下地冲清风勾,“我平时也不去篮球场,去了就给筷子软抄不着菜一样。我要是有一天做了篮联的老大,首先实行按个儿头分级制,个头差不了两公分的才在一块打球。球场上我最烦加油这样的人了------”苏达成说着就去接清风送过来的篮球。
“你还是别拿自个不当外人,谁跟你是同学啊!玩这个,这才是我从初中带过来的。”申加油说完,一把把那个白毛实心球从四国腰里掏过来。苏达成接球的双手也变了向,冲向了申加油。
“就是分了级,别看你个头不矮,你论斤称四国论个头,你们也是兔子组里的,我和清风是鹿组的。还篮联老大哩,你球不一定会接。接住了我就投你票做‘篮联’的老一。”说着,往后退了两步,用‘端尿盆’的姿势轻轻地把球向苏达成抛了过去。那白色球到了蘑菇手中,破例没被手擒住,直向胸口触去。那蘑菇给个纸糊的人一样,两手一合,身子撅断了一样,抱着那个实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申加油嘿嘿乐了,说:“还想进篮联不?还想给篮球队分出身高等级来不?还想把我这身高优势给抹杀了不?我脑袋小,心生妒忌,找个刨子给你这大头刨一圈下来行不行?就你‘蘑菇’这身板,玩个绣球还差不多。我最知道你所谓的等级,你要是给婚配的男女分等级,肯定是潘金莲配武大郎。”
清风没有乐。上去一把把蘑菇拉了起来。
“什么鸡巴玩意?这么沉?”蘑菇扑落了一下屁股上的土,又把那只球从地下重新捧在手中,在手中慢慢地转了转,才发现球是被开了口又用牛皮鞭梢缝上去的,“还做过剖腹产,弄不好是个赶大车的给做的手术,你看这针脚,粗粗拉拉的。这里边填的是什么东西?”蘑菇看着申加油问。
“听说是马鬃棕丝之类的东西。”清风说。
“看看!也不枉人家说我聪明,就是个车把式干的。要让加油猜肯定说成女生头发了。”苏达成说着就用手扒了一下那球皮裂缝。
“你别摆弄了。一会又给球分出重量级来了。男的玩八两的,女的要玩半斤的。估计啊只要一对他不利喽,他就会给你分出级别,好把自己的优势凸显出来。你甭看他人直溜,肠子都拐着弯哩,放出屁来立马起旋风。”
“加油,我可没那意思啊。我见了这个球算是长学问了,篮球也是系统工程,得一步一步地学。先玩重的,再投轻的就省力些;先玩没气的,再玩有气的就比较好捉些。我要是篮球教练,篮筐也要改改。”达成说。
“清风,我没说错他吧?这会又开始打篮筐的主意了。”申加油接着又对四国说。“他要是真的当了‘篮联’的老一,那篮球肯定就是这个样子的:一米六五的,球半斤,筐直径二尺。一米七的,球六两,筐一尺五。要是走到我这个个头,还不球五斤,筐真径半尺,我干脆闹个铅球玩得了。”
四国一听就乐了,说:“他是说,他要是教练,先让咱们拿小筐练,给阎西山的小火车道似的,别人家的火车愣开不进他那地去。走了别人家场地,咱投篮还不给往井里扔砖似的。”
清风心里想,这还真是个办法。
日期:2011-09-29 13:29:59
23
苏达成钻进去的前门口。一手高的讲台。剥落了黄漆的木制讲课桌。毛玻璃的黑板。粉笔尘雾中,一个男生的右手臂用力地挥舞着一只黑板擦儿。红砖墙的教室。“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白涂料宋体字顺着高一四个教室一路刷了过去。开着的玻璃窗,半掩的窗帘,从屋顶垂下来的日光灯。一只尚有竹叶的新扫帚头朝上戳在墙上,扇面的头部挡了“结”字的半拉。挺新的一个扫帚,那头上的竹枝给在粪坑里刨过食的鸡爪一样。后门,一双目光看过来,随后就有男男女女的面孔映在门框里,冲着道上的仨人扫描。团结紧张班的教室的中间,清风看到一个四、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条腿承着体重,另一条腿半歇着,右小臂上套了一个枣红色的教学用的三角板,手里捏着一本教案。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对掐着一支自卷烟,眼神丢在地面上,无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可能就是蘑菇的班主任,外号叫‘半阴天’的。你看那脸给枣木疙瘩刻的一样,咱要是拿相机给他在这儿拍一天,洗出来估计一个样。他要是不拿着这一套上课的刑具,单看他这打扮,给赶着牛耕了二亩地刚回来的街坊一样。咋一看,我以为是咱胡同的三大爷在这儿让老师给罚了站哩。你再看他那表情,给个木乃伊活过来似的。我看庞明叫‘半阴天’还行,他该叫‘全阴天’。刚扔下驴鞭,就拿上教鞭,在他手下当学生肯定是个苦差事。肯定是教立体几何的,一上课就‘点线面体’。听说可聪明了,当了好几年小队的记工员。如果当时有高考制度,是清华、北大的料,愣让‘文革’给耽搁了。就目前我看,就依他这享受香火的神情,估计金字塔他都能设计的了——那是他住过的东西。”申加油说完,就嘿嘿自己笑了起来。笑完了见没人响应就又开始往里加料,“下了锅台就上讲台,前所末有的双栖明星。就是有点恃才傲物,目中无神。孔老爷子都说‘三人行必有吾师’,他见了咱仨竟视而不见。”
“你这个‘大勒勒’真是嘴上无德。你爹不也下了地回来就去卖电子表?又是农民,又是商人,给个青蛙似的,只不过是脊背上多画了三道金边,值当地小瞧老师?你那嘴不能安省会?你看人家清风,一道儿也没两句话,不也活得挺好?没看着银娟,数落了几何老师一泡。谁犯到你眼里算倒了霉了。”四国说完了就躲到了清风身后。
“哈,敢犯上!有新朋友忘老朋友了!烦我了是不是?”申加油假装恨恨地说。然后翻左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又大声说:“清风,把耳朵捂上。”
清风听了,把篮球往申加油怀里一丢,就把两手放在了耳边,随即往后看了一眼,看见闪练果然把那个撞钟槌抱住了,就一下把耳朵捂实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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