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09 11:46:05
二月十二的那天晚上,天上悬着一轮弯月,大地青灰一片。我扛着雾轻,在柑橘林里逃窜,耳边呼呼生风。下学后这些年,我已经长到一米七五,但这些柑橘树比我还高。我用雾轻的双腿,挡开拦着我的枝枝丫丫,雾轻被树枝刮得直叫。柑橘树的新叶,已经有了铜钱大小,即使是在月光下,我也能看清它们的嫩绿。越往林子中间跑,地上越滑,好几次我的差点摔倒,好在每次我用钢钎撑住。
我一鼓作气的跑了一里多路。我能看到的都是树的枝叶,和透过树缝间的月光。镇上那帮人的叫骂声随着夜风远远的传来。我这才感觉心脏跳得要开锅了,大腿酸麻有点不听使唤,脑门上热气腾腾,汗水早就湿透了内衣。地势由平变急,我想跑也跑不起来,不得不放慢脚步,往山上攀登。走了半里路,想起身上的雾轻,就问她能不能走,雾轻哎哎哟哟的说脚痛,走不得。我只好继续扛着她往上爬。我尝试着喊其他人的名字,喊了好几次,都没人回答,雾轻提醒我说,喊人可能暴露我们的方位,于是我只好放弃寻找其他人的打算。雾轻大约有八十多斤,倒不是很重。她在我肩头说瞌睡来了,想眯一会。我答应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她啰嗦。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体力。我的目标是半山腰那块突出的巨石,站在石头上应该可以俯瞰山下的一切。
日期:2013-07-09 11:46:32
雾轻就这样伏在我的肩头。我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打瞌睡。我一手提着钢钎,一手勾住雾轻的膝弯,就这么大踏步的向前走,花了半个小时才爬到目的地。我把雾轻往地下一扔,自己也瘫软了下来,只能背靠着一颗橘树,大口大口像狗一样喘气。真是太他妈的累了。
好多年后,我读了一篇著名的小说。我惊奇的发现,在这篇小说里,有着和我们类似的情节:女主角被男主角扛在肩上,在红土地上行走。时而过河,时而爬山。在这篇著名的小说里,男女二人本来就有伟大的友谊。这对男女可以正着敦,也可以反着敦……而现实中的我和雾轻,不要说敦了,手都没有碰过,就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仅仅能称之为熟人。而且我也知道,雾轻不止一次的在他人面前说过我的不是。工地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的。我曾经和她开过几次玩笑,每回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在那篇著名的小说里,女主角穿着傣族的筒裙。作者还说,会穿筒裙的女人,可以在裙子里做任何事,包括很随意的,不用蹲下来就可以尿尿——不是汽车的原地调头。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样的女人肯定没有穿内裤。当天晚上雾轻穿的是打底裤,我只看到她的腿很长很直。因为瘦,所以臀部也就是屁股略显有点扁平。她的有块不知名的骨头摁得我肩膀生痛。因为打底裤很紧身,我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清晰看到她内裤的轮廓。从这一点上讲,我已经在精神上亵渎雾轻了。
在那篇著名的小说里,女人在男人的肩上乱动,男人烦不过,甩了女人屁股两巴掌,打得很重,作者说筒裙布薄,巴掌落在女人圆润的屁股上时:“……**,感觉非常之好啦……”。这种美妙我没有体会过。不要说打了,碰都没有碰她的屁股。不过有几次我脚底打滑的时候,下意识的用手抓紧她过的大腿。要过一个小山沟的时候,我甚至把手臂从她两腿间穿过,一是为了视线更好,二是为了让她把我的后背抓得更牢。结果是她死命的搂着我的脖子,差点把我勒得背过气去。我的手没有打她的屁股,倒是在她大腿周围运动,她任我摆布,没有呵斥我,我也没有因生理反应引起的**。实话实说,人在恐惧的时候,在逃命的时候,只会考虑下一步的出路在何方。谁会有那个闲心,去考虑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呀。
在那篇著名的小说里,男人一手提枪,扛着女人,背着背篓,也是大踏步的向前走。我没有背背篓,我们本来就是在紧急状态下出逃的。我手上倒是提了根钢钎,第二天早上,我把钢钎卖给收废品的一个老头,卖了五块钱。
日期:2013-07-10 09:03:56
我本以为雾轻会感激我的。雾轻称不上美女,但也绝对不丑。我这样的行为不算是英雄救美,怎么也是见义勇为吧!我等着她的夸奖,没想到她在我身边坐着,一声不吭,拿眼神机警的望着我,好像我是个罪犯似的。过了好久,她才说:“满斗你把脸背过去。我到石头后面……那个,你不准偷看!”她说的那个,就是尿尿呗!她尿尿去的时候,我看她走路病没有一瘸一拐,也就放心了。我站起身朝山下眺望,只见远处有警灯闪烁。马尾河两岸,有无数手电筒的光柱在移动,看样子,那帮人还在搜寻我们。我决定今晚离开这片柑橘林,一到明天白天,肯定有人会发现我们,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离开这片林子,到哪里去呢?从大路到县城,肯定行不通,看来只有绕道铜勺镇,再到吉山县城。雾轻有个堂姐,嫁在吉山城里。先把这丫头安排好了再说,我自己倒是好办。
雾轻办完事,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出来。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说,雾轻表示同意。这次她没有说脚痛腿痛,我也不用再去扛她。我在前,她在后,朝铜勺镇方向而去。一路上少比了磕磕碰碰,雾轻摔倒了好几次。这女孩子的心思我琢磨不透。刚才还让我扛着也没有避嫌;现在摔倒了,我去扶她,她骂我想占她便宜。我满斗是爱占便宜的人吗?
到了蚂蝗沟,两边山势立陡,像是两扇要关上的大门,沟底阴冷湿滑,路更加崎岖。月光撒在山顶的石壁上,惨白惨白。我以为雾轻会害怕,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在意,在我前面下到沟底。路越走越黑。我在路边捡了一些干篾片,做成只火把。我把火把的绑在钢钎上,点着,扛在肩上。于是四周亮堂起来,身上也暖和许多。雾轻在我前面越走越快,我都有些赶不上她。等我们出了蚂蝗沟,前面就是乱石岗。爬到山顶,就是松树包,那里有一条省道经过。
乱石岗到处是墓碑。据说以前这里打过仗,这里埋着无数的先烈的身躯。我还看到几座新坟,坟前散落着一地的纸花,花圈只剩下骨架,干巴巴的戳在土里。山风袭来,对面树林里响起几声咕咕的怪叫,让我想到好些关于鬼的传说,我身上一阵发凉,毛骨悚然。看前面的雾轻,一点惧意也没有,依旧闷头不响的朝上攀登,月光下背影瘦削,我甚至怀疑,她就是一个女鬼。这个女鬼,偏瘦,左眉梢上有颗绿豆大小的痣,做事让人琢磨不定。
日期:2013-07-10 09:04:44
不知道爬了多久,我们才到松树包。松树包是个制高点,也是瓦刀镇和铜勺镇的分界点。一条省道通向县城。我们能平安的到达这里,证明对方没有在后面追。我终于长出一口气。松树包原来有一株上百年的古松,前些年已经枯死了,当地人救治了好久也没有救活,现在只剩下一个大树兜。到了松树包,气温比山下低得多。雾轻刚在树兜边做了一小会。就打了个喷嚏。我把外套脱下,递给她。雾轻白了我一眼,没有接,站起身继续赶路。我见她这样,也不再理她。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省道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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