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骂:“这是厨房,不是茅房,马尿灌多了。找不到方向了吧!”我这才反应过来,找错了庙门。连忙返身往外走,不曾想脚下被东西一绊,差点摔了一跤。低头一看,是把劈柴的斧头,月色下闪着寒光。我猛地想起刚才林丽的话。一个女孩子,遇到不平事,也敢用刀捅人,我一个男人难道就不敢?想想黄大胜的所作所为,是他不义在先,那就休怪我不仁。于是一把抄起斧头,踉踉跄跄的朝黄大胜的家奔去。杀人可以用刀捅,也可以用斧头劈,今天我就豁出去,一斧头把这件事了断了算逑,这已经不仅仅是钱的事了。
日期:2013-07-18 09:57:07
一路疾行。上了青松岗,下得土地庙,眼前是盐池河。河水潺潺,上浮一轮晃悠悠的半月,直晃得我头昏眼花。本是要踩着石头过河的,结果一个酒嗝一打,脚下一滑,打湿了半只鞋子,这鞋子还是今天刚上脚的。身子前前后后的摇摆了几下,差点把手里的斧头掉到水里。我忍不住又骂起黄大胜,没有他,今晚我的新鞋子怎么会进水?于是又多了条杀人的理由。
过了河,上了坡,月光下有半行脚印闪着寒光。我忽然想起鬼故事里的水鬼,据说水鬼走路的时候,都会留下湿脚的痕迹。难道我真的成鬼了吗?回头望,几里之外的李家灯火通明,隐隐有嬉笑声传来。也不知道李天柱这两口子入洞房没有。是男的第一次入洞房,还是女的第一次入洞房呢?是男的主动,还是女的主动呢?是先脱衣服,还是先脱鞋子呢?窗户外,不晓得又趴了几个听墙根的小年轻呢!
忽然想起,自己提着斧头从大路上走,有点太招摇,被人看到了麻烦。倒不如走村东头那条小路。那条路陡是陡了些,距离还近不少。我折转身就上了小路。走的人少.,地上满是枯枝黄叶,一步三滑。走了半里路,酒劲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身上热烘烘的,干脆脱了外套,冷风一吹,有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前面就是天梯崖,爬上天梯崖,翻过一个山包,走一段里把路的下坡,就到了黄大胜的屋后,他屋后有棵核桃树,攀着核桃树的枝丫,可以跳到黄家的二楼。再摸进屋里头,说不定黄大胜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也许他正在做个发财梦,梦里头有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可是他没想到,我会提着斧头找他拼命。哎呀不对,他身边还有李美,要是把人砍错了就不好,李美和这件事无关,我可不想伤害她。
日期:2013-07-18 10:26:17
我边盘算着怎么砍人边爬天梯崖。这段路陡得很,真实因为太陡,只能人上人下,牛羊牲畜都不能走,所以常年荒废。趴了一半,心跳加速入战鼓擂,胃里一紧,嘴一张,吐了。好在岩石缝里有股清泉。凑在石缝边,洗漱一遍后,脑子里才清醒了些。稍微歇息一下,提着斧头继续攀爬,刚埋头向上爬了几步,就听头顶上一声惊呼,一条黑影冲到我面前,把我撞了个跟头。我还以为是撞鬼了,一声惊叫,吓出一身冷汗,两腿战战,差点尿裤子。十多年前,也就是在这里,摔死过一个醉汉,当时把脑浆的摔出来了。莫不是这醉汉的鬼魂要附身于我?一个激灵,酒就醒了大半。都说鬼怕恶人,那个醉汉,生前窝囊了一辈子,想来死后做鬼了也不咋地。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还能怕他?于是打起精神,举起斧头,大声喝问:“你是谁?”
日期:2013-07-18 10:26:58
黑影慢慢的坐起身。此时他在暗我在明。他就着月光仔细打量了我几眼,骂了句:“狗日的满斗,不好好的在李家帮忙,半夜三更的到这里做什么?你想吓死我?”
一听这声音,我把斧头朝地下一扔,身子就软了:“彭端公?哎呀彭端公,我看是你想吓死我呀!”
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彭端公了(端公是一种术士)。我这名字就是这老爷子取的。老爷子身子骨硬朗,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但到底有多大岁数,大家都不清楚。彭端公对我们枫香坪的人个个熟悉。平日里给人观风水,驱鬼神,把脉抓药。不管是在我们这一块,就是在临省的几个地区,彭端公也是声名显赫,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彭端公还有一个癖好,无论大小老幼,都喜欢对方称他彭端公。上至八十的老太,下至呀呀学语的小儿,皆知道他这个习性。
当年我满月的时候,彭端公也来喝满月酒。我爹塞给他一个红包,请他给我取个名字。彭端公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又看我的面相手相,对我爹妈说:“这娃娃将来不简单。我看他十个指头上长满十个锣锣,就叫他满斗吧!”锣锣也是我们枫香坪通俗的叫法。指纹圆圈如锣状的,我们叫锣,书面用语叫斗。反之,条纹状的叫箕。十个锣锣的人,据说一生大富大贵,不是大官就是巨富。一直到现在,我爹我妈多少都有点怀疑彭端公的话。
老人家中午从鸡公岭动身,想来赶李天柱的酒席的。走到半路,被一户人家留住,这户人家想把自家的祖坟迁一下,就请彭端公相地。彭端公忙活到晚上,才给主家定下一穴宝地。主家杀了只鸡,还陪着老爷子小饮了几杯。老爷子是趁着酒醒上的夜路。一路紧走慢行,飘飘然的朝李家赶。彭端公是个讲礼行的人,无论谁家的红白喜事,只要他知道了,一定到场。人到人情到,图的是个热闹,讲的是个诚意。
日期:2013-07-18 10:28:23
彭端公也是想早点到李家,就选了这条近道。老人家对这一代那是相当的熟悉。来到天梯崖,远远望着李家的灯火了,老爷子就松了口气,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先歇息了片刻。等他抽完一袋烟,起身准备下崖时,就看到一团黑影摇摇晃晃的,从崖下往上攀爬。老头子不知道是我满斗,他一辈子和鬼神做斗争,第一反应也就是遇到鬼了。心想搞了大半辈子的革命工作,天天喊有鬼,时时喊有鬼,从来没有看到过鬼,今晚上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一想到世间上真的有鬼,老爷子差点尿了裤子。心中默念数遍金刚咒,越念黑影爬的越近。爬到半路,还哇哇的呕吐,难道是吃了活人在吐骨头?老爷子小时候得过鼻炎,闻不出山风带来的酒味,加上老眼昏花,看外形也不是狗熊野人,就真把我当鬼了。彭端公急忙从包里掏出镇邪用的铜印桃符,想下崖来捉鬼。我那时昏头昏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上面有人。再说这条路如此的偏僻难走,我也绝不会想到,这老先生这么晚了还从路上走。
彭端公小心翼翼的下来。总归是上了年纪的人,加上眼神不好,脚下踩到一滩稀泥里,身子一歪,从上面滑落下来,地上湿滑,双手也抓不到东西,在是我在下面挡了一下,说不定人就掉进了下面的山谷。
彭端公认出我来,松了一口气。想站起来,一动身就叫了声苦,原来是崴了脚。我连忙过去扶起老人家。问:“彭端公,这么晚了,你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
又说:“我还以为遇到鬼了,吓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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