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09 20:18:12

　　第十三章
　　闪练听了单业行的话，把自己吓得脊梁沟里溜进去一块冰砖似的——这个三只眼竟然知道用丹田轰得钟响？这帮东西显然不是来比武的，也不是来打架的，他们是来撵我走的。难道是自己与小青的事露了马脚？不会那么快，既便是他们嗅出了点什么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来讨说法。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有千般因，我只一下了。我要是不一下子把这堆牛皮癣治了，小青我肯定是要丢手的了，弄不好连饭碗都丢喽。想及于此，就把剑交到左手，举了一下右手，用客气的口气故意问单业行说：“这位武师贵性？”

　　“免贵性单”
　　“那咱们是一家人喽？”闪练僵笑了一下。
　　“俺师父怎么能给你是一家人？你是打闪的闪，俺们是单个的单，你别给套近乎。”麻脸抢着说。
　　“那是我学识太浅的过。也别管他是骟还是蛋，明个早五点在此见面，我先让你试一把宝钟，你要是能撞出个眉目来，我立马走人；再就是太极和形意总要分出个胜负来。我输了，便从此不再这县城里摆太极的摊子；你们要是输了，只要是我做县中的门人，从此你们中的任何人也不能踩我县中的门槛一脚，走的越远越好，我最不愿见你们这种没什么真本事反而喜欢到处招摇的人。”说完了，又冲人群后面的狗剩说：“明个你必须来。谁不来就是狗操的！”

　　闪练发了誓，又转身冲自己的弟子们说：“明天休一早晨，有老婆的搂老婆睡个黎明觉，没老婆的搬自己橛子好好给它做做思想工作，别总想着出头露面。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那日光岂是你一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所能享受的?一个钻眼打洞的让逼蒙了眼才舒服的光棍，在被窝里耍一下威风也就罢了，有个蛋包子就以为随身带了丨炸丨弹了？怎么糊涂到要给人一样在街面上吆五呵六起来，还要管管这街面上的闲事？我想这世道还没有乱到一个一旦过街人人喊打的东西，它能给县太爷似的能做起街面上的文章来。识相的明天那儿凉快哪儿呆站去，不然的话，明早就会有个结果，把你白的打成红的，把红的打成灰的，灰的打成黑的。”说完了谁也不看，把小青扔在地上的剑鞘捡起来，一下把剑兑在里面，扔给手下人，看了一眼被自己骂的六神无主的单业行，搂开大步，拽上没走多远又驻步观战的清风，向学校里去了。就听单业行的一个手下捏着嗓子女人一样抖着嗓音说：“好怕人噢！”

　　单业行对他的手下说：“没想到还是根硬菜，就怕他明早回笼觉睡过了头。那咱就明天早早来，看他今晚上在老婆怀里能学出什么本事来。”单业行说完，领一帮人，边走边表扬苟胜，顺领带街往南走了。
　　清风来到球场，见自己认识的几个男队员里混着几个不认识的年轻老师，在南篮下随便地投篮。秦家川对篮下的人群说，绕球场跑几圈，到了篮下够着圈的扒下圈，够不着的拍一下板。什么也够不着的拍下屁股，得拍自个的啊。秋天的比赛就靠在位的几位了啊。就见几个人自行拉成一队，常磊在最前面，其次是申加游，田四国，孙伯阳-----
　　“你脸色又不太对，是不是那钟闹的？”秦家川看着清风的有点红肿的嘴角说。
　　“门房的蚊子挺厉害，嘴都给咬肿了，没睡好。”
　　“要不晚上点上蚊香。现在这蚊子也瘦了，能从蚊帐眼里钻进去了。秋后了，这蚊子也急眼了。你也抓紧点，没多少天地区就有比赛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你最少要给我练出个大模样来。”
　　“当当-----当当-----”做操钟传过来，清风又是一阵的恍惚。足球场上，黑压压的学生做操队列，在清风的眼中晃荡了起来。球筐被扒了一下被放开了，当啷当啷球筐的弹跳声，该是常磊老师吧。

　　钟声过去了有那么一阵，秦家川才从清风的脸上把视线移开。南边，闪练正从水房边走过来。
　　“闪师傅的太极有意思吗？在省城人们可认他这拳哩。”秦家川给清风瞎唠着。
　　“就那么回事吧。少林长拳太硬，他练不了；‘仰式’太极偏软，他打心里看不上眼。所以这一股子一流子的拳反而招他喜。”清风说着强挤出点笑来。
　　“没看出你还是半个行家。你认为真正的太极该是个什么样子？”秦家川逗他说。
　　“给你说你不一定能领会的了。给你这么说吧，你见过唱京剧的呗？”

　　“那还没见过？村里才买了个彩电，一有老戏比看露天电影的人还多。人们搬板凳，背椅子，戏没开电视前就虚座以待了。”
　　“那就是些个看热闹的。坐那儿眼也直了，脖子也长了，不时地还要拍几下巴掌，其实并末入戏。当年尚小云先生来县剧院给家乡父老义演，前去捧场的人那水平我估计比咱家乡看电视的人强不到哪儿去。真正懂行的也许就弄不了个位子，在剧院外边电线杆子的高音喇叭低下，只能坐一马扎，眼帘一垂，不断地在膝盖上敲那几个手指头了。”
　　“这跟太极拳的真假有什么瓜葛？难道太极也要闭着眼练？”
　　“道理有相通的地。这太极的目的无非要达到松静的极致，行起拳来要袖里乾坤，胸中日月，与天地精神同往来。眼要虚开，拳要半握，掌要半启，要的全是自然状态。假如把拳握成斗，把掌立成刀，那就离题万里了。”

　　“说了一大堆也没告我闪师傅的拳倒底给你个啥感觉？”
　　“说真的，舅不管你多么地推崇他，他的拳有点倒个。听那钟你还听不出他的拳是个什么成色。”
　　“净瞎咧咧，这钟能撞响就不赖了。我咋没听出哪儿有毛病来？晕钟就钟呗，还找出些个词来。晕车就说人家司机驾驶技术有问题？”
　　“舅，怎么给你说呢。玩太极的人，应该象电线杆下那个埋身听戏的人一样，可他哩，象个唱戏的，一会一瞪眼，一会一亮相。”
　　“这跟太极拳的真假有什么关系？”
　　“真太极是内观，假太极是外显。用不着我再给你往深里讲。明白点了吧？”
　　“我还是不太清楚这真假的界限。”

　　“舅，我再比个例子你也别生气啊！你在比赛时投进一个球，挂一脸精气神就是外显，给多了不起似的。”清风说着就嘿嘿一笑。秦家川上去一把揪住清风的耳朵，说：“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我还没说完哩。象舅你这身手，投进一个球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犯不着用它提神，这该是常师他们干的事才对。这是我对真假球手的一点看法。”清风边说边用手去护被舅舅揪住的耳朵。就见秦家川凑他耳朵上说：“这套嗑除了我之外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讲，叫闪师傅听了还不给半身不遂了？”嘱咐完了，就放开捏清风耳朵的手，大声说：“人挺软吧，嘴还挺硬。”
　　“年轻时哪个不是这样，人睡着了鸡鸡还硬哩。”闪练一看，舅甥俩在高兴的玩闹，是个清风没有把挨打事告诉他舅的光景，心里就轻松了下来，有意无意地和俩人开了个玩笑。
　　“这么大最难管了，闪哥你以后要好好地帮我看着他才行。”秦家川笑着对闪练说。
　　“那还用说！以后咱分个工，校外面的事我操心；校里边，也就是球场上的事你调度。还是好好跟随你舅学球是真的，没人看你拳头硬就给你饭吃，学好了球就是一辈子的饭碗。”闪练先对家川，后对清风说。
日期：2011-12-11　19:11:34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