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刻的陆宽虽然闭着眼,却肯定不可能睡着,脑海中一直都在忙活着呢。闭着眼则是为了逃避交公粮,以免因中午的消耗而影响发挥。苦思的当然就是那个打电话的女人,而且,他好像已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天亮时,孟西娟被陆宽摸醒。她顺从的翻过身来,任凭陆宽的手在身上来回游走,也没在意是否口臭的问题。
陆宽此时的体力已完全恢复,不必再像昨晚那样装醉了,所以这个早晨堪称完美。
日期:2011-05-16 07:15:53
9.
李露那边回家后却不够顺利。
同样是傍晚,一进门,首先发现孙健在家。茶几上的烟缸里满是烟头,人却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从烟头的数量来看,时间应该不短了,但要说是中午就在家,那可够让李露吓破小胆。然而眼前的场面明摆着,要说孙健只是回来不久便玩命抽烟然后又呼呼大睡,那恐怕也太勉强,至少以前从见他这么抽过。
李露轻轻走到床前,闻闻孙健身上,没酒味。这就怪了,大白天的睡哪门子觉啊?以前这可就更是从没有过。再朝孙健脸上看去,却见他的眼睛睁开了,给李露瞬间造成一种错觉,有点类似一具尸体忽然活过来了一样。这联想当然极不恰当,但在李露感觉中却无比准确。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干嘛呢?吓人!”李露叫道。
孙健不说话,眼珠很呆滞,呈雕塑状。
“在外边碰上什么事了?”李露问。
孙健不语。
李露也只好不理他,嘴里嘟囔一声“神经病”,脱下外衣来到厨房里。
其实她心里挺毛,孙健这样,让她越发心虚,不知被孙健掌握到了什么级别的材料。此时想起白天陆宽的不祥预感,方觉有些道理。而眼下孙健光在那玩深沉,让她也只能静观其变。顺便想想孙健往日有过的种种烦恼,今天是否也属类似情况?但愿那样。
自从孙健被单位闲置起来后,尽管名义上待遇不变,但事情本质大家都清楚,一个四十不到的男人就等于废下来了,李露心里自然不会舒服。而作为有文化的人,不能落井下石的道理她也知道,便只好走婉转路线,隔些天就在孙健耳旁建议两句。一开始是故作轻松的说,你就是从来都不会到领导跟前来事,往后多注意修复一下呗。再找找战友,牵牵线拉拉关系什么的,我看不会没点作用。但孙健对此只是摇头,不置一辞。后来她又说,其实你只要有事干就行,别在乎级别,人不工作要生锈的。不行跟领导谈谈,哪怕降级使用呢,继续保留待遇不就行了?从单位立场上讲,多个人帮把手,总比白养着要好吧?孙健听了更是嗤之以鼻,听多了便回她一句,你懂什么!这属于单位里的政治斗争。你以为这是个体户搬运东西呢,多个人干活就比少个人好?李露当然不懂所谓政治的复杂,只好从此不吱声。反正老公拿回家的工资也没少,只是想象中的官太太前景没了。
后来孙健就开始在外面瞎跑,凭着他到处有战友,战友又各有需要忙活的事,便常会让他出面帮着办些十三不靠的事。毕竟他好歹算是政府工作人员,到哪个部门里都能有个把熟人,总会卖他点面子。
当今社会上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但他却不能算是其中太能干的。问题就出在,他常常会违反“职业道德”,看到跟自己的原则不符的事,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比如有一次,一个朋友找他说,借了个民间投资公司的钱做生意,实际就是高利贷,原指望几天功夫就能收回货款,没成想钱要不回来了,目前那公司债逼的紧,高息还是小事,关键本儿没处凑啊,眼看就要急得上吊,希望他能帮着找那投资公司求个人情,将还款期再缓两天。孙健便通过道上的朋友,果真找到了那家公司,没想到那公司的老板见面就恨不能给他跪下,也是一副急着上吊的架式。原来,那公司借出去的钱,来自一个银行高管,是为了堵他挪用公款炒股的窟窿,才再挪出一笔钱来放高利贷的。那高管日前已给这老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限期内把钱要回来,否则那高管肯定就是个死,自然他也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番话说得孙健毛发倒竖,竟转身又回来劝说朋友赶紧还债,结果便不免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起初,孙健还常将这种事说给李露听听。但李露压根不关心这其中别人的为难之处,而只会单问孙健,那你算干嘛的呢?白忙活了一顿,就光去给人添堵去了?
对此在孙健那里肯定永远得不到答案。当然李露也不知该怎么做才最好,但她却认为,自己可以不知道解决方案,但孙健作为一个男人却必须知道。她不喜欢看到一个大男人老是优柔寡断,而更向往一种来自课文中的远古意境: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男人做事不干脆点怎么行?哪怕身后留一片废墟瓦砾,也胜过只是长吁短叹。
后来孙健就不跟她说这些事了,她对孙健的关心则只剩了“留神别把性命搭进去”,听得孙健光拧眉毛,没法回应她。
心烦意乱中,李露倒没耽误在厨房里做好晚饭。先叫出在另个房间写作业的女儿小泳,又喊孙健,却没动静。到卧室一看,早没人了。
“你爸神经病,别管他,咱们吃。”李露对女儿道。
女儿漠不关心的说:“他天天犯病才好呢,咱们省饭了。”
李露道:“省什么省,他肯定是出去跟人喝酒去了,喝完还一准抢着买单,花钱是咱们的好多倍呢。”
女儿道:“那为什么没人请你出去吃饭呀?要是有的话,你多吃点,不就吃回来了吗。”
李露没好气:“都出去吃饭,谁来伺候你。”
女儿想了想,道:“那等我长大以后,会不会也有人请我出去吃饭呀?”
李露道:“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女儿不吱声了,但也不专心吃饭,开始晃着脑袋东张西望,不知琢磨什么。
李露一咂巴嘴:“吃啊,想什么呢?”
女儿道:“我在想,你们之间不管有什么破事,都会让我当受气包。”
李露瞪眼:“胡说八道。”
女儿撇撇嘴,只是斜眼看别处。
日期:2011-05-17 10:48:21
10.
夜晚的街头,孙健正跟个临时拉出来的哥们儿在烧烤摊上喝酒。
他从家里出来后,站在路边拨了个电话,只说了声,老六,出来喝酒。对方便问了下地点,很快就赶了过来。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烤肉很少吃,只是不停上酒。孙健不说话,老六也不多问。只是见孙健的喝酒速度比平日快了不少,他才说声,慢点啊,三哥。但孙健不听,老六也就不再重复说。
后来孙健冒出一句:“老六,你跟小维,有三年了吧?”
老六想了想:“四年头上了。”
孙健道:“打算再耗多少年啊?”
老六笑道:“这——无所谓吧,我又不急着养孩子,要急也是她女的急呀。”
孙健道:“你只想一点,她对你怎么样吧。”
老六道:“没的说。”
孙健道:“还有没别的女人,能比她对你更好?”
老六道:“没有了。”
孙健道:“那就结婚吧。”
老六愣了一会没说话,喝过一杯后才问:“三哥,你今天怎么改观念了?当初你不还说,羡慕我这种单身生活吗?而且,小维上回求你帮她说服我,你也没当回事。”
孙健道:“请替我向她道歉,我早该催你们结婚了。”
老六道:“你就不替我,介意她以前干过歌厅的事了?”
孙健摇头道:“现在我发现,我错怪她了。你应该娶的,就是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其它的都没必要考虑。”
老六又不讲话了,只是睁大眼悄悄观察孙健,似乎想找出他是否已喝醉的迹象。
其实孙健的脑袋里始终清醒,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尽管嘴上信口讲着话,心里却一直还在想着白天的事。讲出的这些句子,只是起到一种往酒里兑水的干扰作用,以免胸中的汹涌滋味不留神喷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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