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接着道：“小维的意思呢，是这样。这女的吧，人长得还行，尤其性格非常好，温柔体贴，没的说。但我们可不是打算让你考虑娶她，毕竟，呵呵，你们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的。但你现在不是闲着吗？高不成低不就的，磋砣岁月呀，总不能光这么借酒浇愁吧。所以，是不是让小维安排你们先见见，要是能谈得来呢，咱就帮她租个住的地方——房钱我可以替你出，没多少。而你呢，就随时光临，至少有个给你洗衣做饭的，大家也都找回点过日子的感觉，相当于海外留学生中的那种临时夫妻。你看怎么样？”

　　孙健道：“你还真能琢磨。”
　　老六谦虚道：“都是小维的主意，她这可全是为你好。”
　　孙健道：“可我是那样的人吗？”
　　老六道：“哎，三哥，话还真别这么说。大家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人，谁也别把自己划到高雅圈里，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孙健道：“我没说自己高雅，但这么纯为解决需求凑到一块，跟长包一个卖的，有什么区别？”
　　老六道：“三哥呀，你这话我要是闭上眼睛听，还真以为是个知识分子说出来的呢。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就当帮人家一个单身女人，解决点生活困难，不行？当然，这都是在你不讨厌她的前提之下。”

　　孙健暧昧苦笑，同时还真有点脸红的味道，不知是为自己的假道学而害臊，还是为自己的沦落而羞愧。但饶是如此，仍只是对老六摆手，嘴里连道，算了算了，太麻烦太麻烦。
　　老六可不相信他这种嘴上的托辞，回头便让小维着手安排。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又在老六家喝酒时，就多了个女人，名义是被小维拉来帮忙做菜的。孙健打眼一看，倒的确不错。
　　女人叫红英，声称不能喝酒。被小维劝说着喝下半杯红酒后，果然就面红耳赤，大家便不再勉强她。而她做出的菜却很让大家称道，最起码小维是远没这水准。在孙健记忆中，李露应该也做不到这样。大家每次举杯，便都少不了赞扬红英几句，让她越发脸红。孙健虽说号称不善跟女人交流，但这么聊天还是不困难。于是饭桌上的气氛挺好，大家都很开心。

　　饭后，老六接了个电话，说临时有事，出去了。小维便对孙健和红英道：“两位哥哥姐姐，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们就把话说开。我看呢，你们真是挺般配的。现在我也不留你们了，三哥你就带我姐先回家看看，有什么能让她帮上忙的，比如衣服呀被褥什么的，只管交给他收拾就是，我姐可是理家的好手。改天我再到你们哪去吃我姐做的饭，好不好？”

　　话说得随意自然，却让孙健高举起两手，不敢往下再听。再看红英，更是脸红到了脖子上。
　　“我们走，我们走行吧？确实不敢在你这儿呆了。”孙健只好撤退。小维却也恨不能将他们往外驱赶的样子，这待客场面真是奇特。
　　“不过，我还真得送你们回家。”小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大白天的，三哥往家里领个美女，肯定会有顾虑。但我们俩女的一起去，应该就好多了。”
　　说罢便拉他们出门，到街上打了辆出租，片刻后就到了孙健家。这就彻底让孙健没了辙。本来他是打算出门就把红英送回去的，谅她一个女人头回见面也不好直接往男人家拱。但眼下可好，眼瞅着离生米变熟饭就越来越近了。
　　进门后，小维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喝掉，然后说：“好了，我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剩下的你们自己慢慢聊吧。”说罢关门而去。
　　孙健跟到门口，徒劳的做出个送客姿态，然后回身说：“这小维可真能闹。”
　　红英却不讲话，分明并不认为小维是在闹，而是讲的、做的全都在理。

　　孙健不免有些窘迫。看这意思，自己不主动点还真是不行了，但又实在不知该怎么主动才好。由此可见，当初那陆宽能把李露给撬到手，确实说明人家干这个在行。
　　他让红英坐到沙发上，然后给她泡茶，拿水果。红英只是任他忙活，反正也没法拦。直到他消停下来，红英才终于开口道：“孙哥，小维爱开玩笑，你千万别当成什么负担。”
　　孙健这就更难堪，怎么还需要让女人来开脱自己。但也不能说小维那不是开玩笑啊，一急之下，竟说道：“她也是好心，就怕我会让你失望。”
　　红英却道：“你这么好的条件，怕是挑花眼了吧。我就是个打工的外来人，只要你别不放在心上就行。”
　　孙健无语。别扭了一会，转而问道：“我看你的条件也不错，怎么一直没再找一个？”

　　红英道：“谁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呗。到我这岁数了，找太老的，自己不愿意，好像还委屈了自己。找各方面差不多的，哪有啊？还有在哪安家的问题，回老家吧，那是个小县城，我现在见了那些同乡根本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在西山，当然就遇不到合适的，你看我成天在美容院忙着上班，顾客又都是女的，也没机会接触男人啊。”
　　孙健沉吟着她的话，笑着自语道：“真是人人全都高不成低不就，合适最难。那你就，先把我当个朋友吧。现在要是困了，就先到我女儿房间里休息一下，晚上不还要上班到半夜吗。”
　　红英站起身，把各个房间慢慢看了一下，然后回到孙健面前，轻声道：“哥，一块吧。我也好几年没男人了。”
　　孙健有点蒙，转而倒似乎有点感激她。想不到如此一个大难题，让她很自然的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日期：2011-06-14　12:57:18
　　30.

　　红英躺在孙健身边，悠悠如自语般说道：“一个女人一个味儿。”
　　孙健不禁心头一热，听人家这意思分明就是说，别看我配不上你，可也能让你尝到不一样的滋味。怎么别人随便说句话，就这么耐琢磨呢。当然，绝不是所有女人的话都值得回味。
　　便道：“你明天就去找个房子租下来吧，我给你出房费，直到你嫁人或者离开西山。我这儿你也看见了，毕竟不方便，女儿每到周末都回来。”
　　红英道：“我知道，让个女人长住在你这里，对你影响也不好啊。其实小维已经帮我把房看好了。”
　　孙健道：“她这老板对员工的关怀倒是真细致。”

　　红英道：“实话跟你说吧，她也是有她自己的考虑。我在美容院里算是活干得比较好的，她这样把我给拴住，我就没法跳槽了。”
　　这说法又让孙健有点顿悟。是啊，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红英却又道：“我这么跟你讲，就是让你先把事情全面的看清楚。尽管我也知道，你跟小维的老公是好朋友。”
　　孙健道：“你是明白人，在你面前，我只好什么掩饰都不要了。”
　　红英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要那些虚的东西干什么。”
　　孙健心里惟有一再感慨。总之在她面前似乎就完全无路可退，只好把一切都交代出来。

　　第二天，孙健就看到了红英的新住处，但小维却已交过了一年的房租。
　　对此孙健不仅无奈，更深感荒诞。心想这叫什么事，一个女老板，推出个一箭双雕的送爱心工程，既解决了下属的生活需求，兼拴牢了一个业务骨干，又帮老公的哥们解决了一大项生活需求，结果就让当事双方都欠了她个人情。这可比单纯给红英长点工资的威力大多了。
　　回头孙健找到老六，硬要把房钱给他。老六说：“三哥，你这就没劲了，咱们谁跟谁这样的话，还用说吗？你现在正需要给孩子用钱的时候，比以前肯定吃紧。何况这也不是我干的，你要给就给小维去吧。”
　　孙健只好先记下这笔帐，反正跟老六分赃的时候多的是。但转而又对老六道：“我就是觉着，这么混着太荒唐。你也知道我这人从来都不愿欠别人的，万一要是天长日久，真过出了感情，难道我还真把她娶过来？”
　　老六若有所思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再给你找一个，让你一三五二四六的两头忙活，就不至于特别离不开哪个了？”
　　孙健昏倒。
　　日期：2011-06-16　14:41:00

　　31.
　　西山深处，草木浮动。
　　一根木棍刷刷打草而至，随后由小路上冒出一个人。鸭舌帽，手套，登山鞋，登山包，手中的长木棍则分明是自己加工而成。他紧窜几步，站到山巅的一块大石头上，从裤子后兜里掏出一瓶水，仰脖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