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上岗后,发现大门外靠墙蹲着一对母女,看样子已经在那里很长时间了,小姑娘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又黑又长,很好奇地盯着文涛看,看得文涛有点不自在起来,走过去问她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那位妈妈就告诉文涛,她们是从西沙来的,来一趟不容易,每星期只有一班船到三亚,小姑娘的哥哥关在这里,她们想进去探望一下。文涛就过去找地方公丨安丨,问他能不能让大门外的母女进来探望一下,地方公丨安丨坐在岗亭里看报纸,抬头看了一眼文涛,又低头看报纸,爱理不理地说:“现在不允许探视,你不用管她们。”文涛出来和那对母女说:“我们只负责站岗,犯人的事由地方公丨安丨负责,地方公丨安丨说不允许探视,我也没办法。”那位母亲就央求文涛:“求你帮帮忙,再去问一下那位干部,我们来一趟不容易,进去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我们找到荔枝沟那边的监狱,那边说关押在这里,我们又找过来的,求求你,让我们见一面吧!”文涛觉得她们怪可怜的,就又去找地方公丨安丨,走到岗亭边上,正准备开口,那位干部似乎知道文涛又要来说情,眼睛仍旧看着报纸,只是把头摇来摇去,文涛知道说不通,没能帮上这对母女,心里还挺难受的,到大门外向那对母女说:“没办法,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下次再来!”这对母女没有回去,一直到文涛下岗,她们还蹲在大门外边。
日期:2011-05-15 10:10:12
下岗后文涛觉得非常困倦,脑袋都是木木的,如果不补睡一个午觉,整个下午都会昏昏沉沉,什么事也做不了。一睡又常常睡到开晚饭才起来,起床后只好拿起碗筷直接去厨房吃晚饭。天天站正午的岗,天天这样睡,徐可法技师见了就老笑文涛:“憨吃憨睡,不干活,不可教也。”徐可法和周大礼技师来了以后,他们不打五十K,他们玩一种新的扑克游戏,叫拱猪,还拉着文涛和董正宏陪着他们玩,不会就教。拱猪可以四个人玩,也可以三个人玩。黑桃Q是猪,方片J是羊,梅花10是变压器,所有红桃是分牌。牌局定为1000分,谁捡到1000分算赢。文涛和董正宏开始一点兴趣都没有,被徐技师老缠着不放,不教会不罢休,一有空就叫到一起,文涛和董正宏又不好意思拒绝技师,硬着头皮跟着学,没几天还真学会了,兴趣也慢慢陪养起来,没事三个人就聚在一起拱猪,有时周大礼技师也参加进来,四个人玩拱猪。
晚饭一吃完,心里就惦记着拱猪,恨不得一路跑回去,回到房间,徐技师就带着文涛和董正宏开始拱猪,可以一直拱到晚上十点钟,有时候只差两把牌就满分,快满分的一方舍不得放手,就接着往下拱。只差一点点分还就是捡不满,一直可以玩到十一、二点,夜深了,边上的人都睡了,三个人象哑巴似的打着手势,非把最后的牌打到点才罢手,然后收拾起扑克,打上几个呵欠,上床睡觉。
凌晨大约四五点钟的样子,外面传来了两声枪响,破房子里的战士们惊醒过来,知道又有犯人逃跑了,大部分人穿着裤衩提着枪就跑出来,外面还是昏黑一片,平房那边已经亮起了灯光,有人在喊叫:“跑了两个,大门那边有岗哨,他们不敢去,小心他们翻墙,注意搜索墙边。”一排的战士都乱了套,四散开来,各自搜寻,工程处的大院里都是手电筒的光束,在到处乱晃,正乱得没有头绪,听到大院东边又传来了枪声,大家都开始往东面跑。文涛都快跑到东边围墙下的厨房了,前面鬼影子没看见一个,这时又有人说:“犯人向西跑了,向西面追。”徐技师和董正宏刚好追过来,三个人又转身向西追去。
徐技师个子小脚也小,但他却靸着一双大拖鞋,根本跑不起来,每跨出一步都拖拖沓沓的,文涛三步两步就跑到前面去了,徐技师在后面跨过一条小沟时,砰的响了一枪,徐技师就叫文涛:“文涛,你等一下,我好象走火了。”文涛转回来问徐技师:“刚才响的一枪是你打的?打到哪里了?伤到没有?”徐技师说:“手指放在扳机上,跨沟时一用力,不知道怎么就打了一枪,现在没什么感觉,好象是打到自己的脚了,你扶我到灯光那边去看一下。”文涛就扶着徐技师走到灯光下,文涛弯下腰去,徐技师左脚的大拇趾上有一个很小的枪眼,大拇趾下面穿出去的枪眼也很小,还没有血流出来,拖鞋上也穿了一个小洞。文涛对徐技师说:“你打到自己的脚了,子丨弹丨从大拇趾上穿过去了,现在还没有流血,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徐技师说:“现在是麻的,还感觉不到疼,等一下恐怕要流血了。”旁边有一堆预制板,文涛把徐技师扶到预制板边上,让他坐下来休息。连长周大礼技师听说徐技师受伤了,都过来看望,周大礼技师留下来陪着徐技师,连长就去打电话通知营里,赶紧派车过来,把徐技师送到医院去。
两个逃跑的犯人已经被抓住了,都被摁倒在地上,犯人是在江云彪的岗上逃跑的,江云彪一肚子的怒火,冲上去,手里握住枪管,把步枪抡圆了就朝犯人的背上砸过去,步枪咔嚓一声从握扣扳机的地方应声而断,步枪的背带一边连着枪托一边连着枪管,步枪断成了两截。连长正为徐技师受伤而愁眉苦脸,又听说江云彪把枪砸断了,心里的火直往上冲,几个老兵又在边上添油加醋,有的说:“这犯人怎么就跑出来了呢?仓库大门不开根本就出不来,半夜三更的,你开仓库大门干什么?”魏锦德也在边上说:“真他妈的笨,哪有用枪横着砸的,应该用枪托竖着砸么,竖着砸怎么砸也不会把枪砸断。”连长沉着脸说:“这是损坏武器装备,一定要处理,一定要严肃处理。”
日期:2011-05-15 11:00:27
营里的班车过来了,文涛把徐技师扶进驾驶室,大拇趾下面已经流出来好些血,徐技师的脚在不停地颤抖,疼得额头上汗珠子直冒,身上开始发冷,周大礼技师也上了车,陪着一起去医院。天刚蒙蒙亮,营部的老司机说:“425太远,先把徐技师送到农垦医院,这边近,得赶紧处理,过几天再转到425医院去。”文涛把徐技师送走后,心里空落落的,班里的那种热闹和快乐好象都被徐技师给带走了,再也没有人玩拱猪了,留下的是一种寂寞和惆怅。
傍晚,文涛和董正宏端上脸盆去水池边洗澡,看见排球就扔在外面,董正宏捡起来,用双手垫着玩。文涛说:“那边地上比较平坦,我们去那边玩。”不久,江云彪和郑心吉也端着脸盆过来,四位学兵就围在一处玩排球,人太少,球总是垫飞,老捡球,后来就干脆把排球当足球踢,还用脸盆摆了球门,分成两拨踢着玩,一直玩到天黑了才去洗澡。洗澡时说起江云彪把枪打断的事,江云彪抱怨说:“发给我的就是一支破枪,上面的烤漆都掉没了,枪托上面本身就有一道裂缝,也算我倒霉,什么破**屌事都让我赶上了。”董正宏对江云彪说:“连里一些老兵就是看不惯我们新兵,喜欢在连长面前捅新兵的刀子,听说老兵都在鼓动连长要给你一个处分。”江云彪满不在乎地说:“海南岛都发配来了还怕个屌的处分,想怎么处分随便他们了。”董正宏说:“我上次走火,事情本来都过去了,不知道是谁跑去给连长一说,又让写检查,写了一遍,还说写得不深刻,让再写第二遍,这连里的人真他妈的复杂。”
刚把澡洗完,后面大仓库那边传来两声枪响,四个人赶紧往回跑,跑回来一看是连长开的枪,破房子里已经走空了,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看家,连长开枪把人叫回来开会。一大半人都跑到留守处二楼去看电视,说是今天有《霍元甲》,听到枪声,好些人还是不愿意回来,连长又派人去叫,只要是连里的全部都要叫回来开会。
连长今天火气特别大,会一开始就宣布:“再有随便外出的一律处分。房子里怎么能全部走空呢?无论如何也要留人看守啊!枪支弹药全部都放在房子里,房子里却没有一个人留下来,这要出点事怎么得了。以后每个班都要安排人员留守,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今天徐技师打伤了脚,江云彪把枪又打断了一支,这样发展下去还能完成好这里的看守任务吗?难道这样还不能引起我们的重视?”接下来连长专门讲了把犯人放出来大小便的问题:站夜岗的以后不要再把犯人放出来大小便,外面黑灯瞎火的,犯人随便往哪个角落里一跑,你看都看不见,一个你都跟不住,你还放两个出来,你这不是给他们机会逃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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