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糖和饼干，绕到白川小学那边，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来，远远地望着那些在操场上进行课外活动的学生们，嘴巴里不停地咀嚼着，饼干里夹着一层白色的奶油，舌尖有凉丝丝的甜润。文涛突然想起了陈方圆所唱的《童年》，耳边不断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文涛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些在操场上奔跑追逐的玩伴，如今已是天各一方了。又想起季波，这家伙还在看电视吗？有一段时间没上楼来玩了。

　　文涛在水池边上洗澡，季波来了，看见文涛就笑，文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季波边笑边说：“你的毛巾都黄成这样了，还搓得这么来劲，好扔掉算了。”文涛一条好端端的毛巾，全部发黄了，还象鼻涕虫似的，满是粘液，打了三四道肥皂，越搓越滑叽，怎么拧都拧不干。季波还在看《血疑》，一到傍晚，心就飞到电视房去了，文涛问：“有这么好看吗？”季波说：“看进去了，越看越想看。”季波冲了几盆水就洗完了，走时夹着舌头对文涛说：“我是大岛幸子！”

　　董正宏开始准备团部的司机考试，徐技师抽出时间来帮他补习功课。曹志强总板着脸，数学题目也不做了，老呆在上铺整理他的衣物，把长衣短衫和裤衩背心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象要回家探亲似的。文涛在房间里坐不住，跑下楼去看电视，电视房里挤满了人，正放到《血疑》的《天鹅哀鸣》。快到十点半，正看到精彩处，好些人担心起来，怕营里停电，曹玉春安慰大家说：“放心看吧，今天营里充电平，不会停电的。”大家这才安静下来，把《天鹅之死》一直看完，季波学着播音员的声音说：“各位光棍，再见！”晚上十一点了，大家才回宿舍楼里来睡觉，一直到后半夜，营里才停电。

　　日期：2011-09-01　09:42:36
　　十二
　　三个连集合到营部球场，由新来的章兴武营长进行营点名。章营长站在球场边的路牙上，显得更加高大魁梧，1米80的个儿，脸上的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两颊刮得泛出青光，额头饱满而明亮，威猛中又有几分儒雅。
　　章营长的神情十分严肃，宣布全营进入三级战备状态：“以明斯克号为首的一支特混舰队正在北海游弋，苏越亡我之心不死，又在边境上挑衅，我们已经开始了还击。中央军委号召我们，时刻准备着，用鲜血和生命捍卫我们的尊严和领土完整。我们营要积极响应起来，进入四月份，要来一次全营的大练兵，狠抓哨所的基础训练，从单兵操作，班教练，连教练，再到营教练，要层层过关。各个连的装备要调试到临战的状态，要拉得出去，随时准备进入青山阵地。”章营长的讲话条理清晰，重点突出，长篇大论，一气呵成。声音浑厚，高低起伏，徐缓中时有急促，下面的战士听得鸦雀无声。

　　最后章营长宣读了一条基地下发的通知：明天换夏装，实行夏季作息时间，早上提前20分钟起床，中午的午休延长一个小时。点名回来，连里上下都是一片赞美之声，老魏说：“这个营长厉害！”连徐技师都说：“牛副营长完全不能比。”章营长讲话还有一个特点，脸总是先转向左边，随着不停地讲话，整个头慢慢地向右边转动，象打字机一般流畅，打满了一行，回车，再打第二行。

　　副连长探家回来了，董正宏拉文涛去连部坐坐，给老曾问个好，还专门买了一包“阿诗玛”。这两天董正宏情绪低落，在营里进行司机预考，被刷了下来，连里意见太大，有的还直接跑到营里去反映情况，选海校的学兵去考司机，从来就没有这个先例。
　　曾副连长这次探家，去拜访了董正宏的父母，还帮着带来了两包西米。去文涛家里时，门上一把锁，文涛还怕副连长找错了地方，老曾说：“我的一个舅老官就住在东区，离你们那里不远，从袜厂对面的那条路下去，很快就找到了。”董正宏谈起司机考试的事，老曾就劝董正宏：“这次过去了就算了，以后还有别的机会。”徐技师和周技师也来问好，文涛和董正宏起身告辞，老曾说：“抓点花生去吃。”文涛和董正宏每人抓了两把花生，回到了班里。

　　储藏室的门打开了，大家进进出出地拿东西，文涛把白色的水兵服拿出来，针线包里的针锈的锈，断的断，文涛只好把肩章领章都拿到董正宏那边，老董正在给两用衫钉领章，一脸的轻松，还在电炉子上煮着一大碗西米。老董说：“什么时候副连长当了连长，那就好了。”文涛说：“上次，连长一走，就应该是副连长当连长，不知怎么又调来了新的连长和指导员。”老董说：“听副连长说，庞连长和安指导员都没有升，是平级调过来的，要升，现在应该都是副营级了。”

　　日期：2011-09-02　09:54:26
　　曹志强手上的伤好了以后，韩家勤去找庞连长，要求到管理排，仍旧去喂猪，走时还对曹志强叮嘱了一番：“到处都是脏乎乎的，一摸满手是油，工具用完了也不还原，再要用时找都找不到。以后别这么懒，拿了东西，记得要放回原处。发电之前一定要检查油箱，没油了赶紧加。”
　　曹志强有岗，没去训练场，指挥仪没电，搞完了卫生，徐技师还是不放大家回去，把后门和侧门都打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纸张发黄的哨所手册，组织大家学习。老魏和文涛在下边讲着小话，老魏说：“新来的营长昨天上了球场。”文涛来了兴趣：“真的吗？他球打得怎么样？”徐技师读着手册，时不时就抬起头来看看文涛，眼光里充满了愁怨和嗔怪，最后忍不住了：“文涛，正规点！”

　　手册上有操作人员应掌握的知识，提出的要求，连现在的技师都做不到，徐技师读着读着就发出了感慨：“这简直就是瞎扯！”把手册翻得哗啦哗啦响，终于看到了最后的落款：一九七四年制订。十年前的老古董，徐技师不再往下读了，望了望车门外，对董正宏说：“看看别的连有没有回去的，我们也好跟着回去。”
　　刚从哨所回来，许排长就通知文涛：你们教练打来电话，让你去基地打球，要去三、五天，带点钱和粮票，下午坐连里的车去榆林。文涛正在连里闷得发愁，听许排长这么一说，恨不得在楼道里飞上两圈。潘超中午过来，右手手腕上缠着几圈纱布，洗澡时摔了一跤，这次不能去了，让文涛给教练带个口信。午睡起床后，薛贵田来叫，说车正等着，文涛让老董帮着把床铺收起来，提上行李，跑下楼去。

　　文涛在二所的大门口下了汽车，拎着脸盆和挎包，正在犹豫，一辆解放开过来，教练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打招呼：“文涛，你先上去，住在二楼的六号房间。”声音还没有消失，汽车就一掠而过。文涛心里象开了一朵花，一股亲切和温暖流满全身。二所的草木随着季节的变化显得枝繁叶茂，住宿楼大门的两边种有茉莉，正开着花，散发出阵阵的幽香。

　　钟大哥和小姚躺在床上看书，见到文涛，非常热情，钟大哥说：“现在港口是一级战备，好多船和舰艇都出去了，方教练还在到处找人呢！”二所的范谦良探家刚回来，说大顾是和他一起走的，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
　　日期：2011-09-03　10:35:19
　　晚上去看台，开灯光练球。方教练说：后天晚上，要在这里进行两场比赛，海南铁矿技校的男女篮球队要来，榆林这边的队员还没有凑齐，明天还得去找人。大顾他们连，下午去过了，还没有回来，航保仓库的大高也在探家，说是后天可以赶回来。女队准备从门诊叫两位，通讯三连叫两位，人手不够，还是得去4802工厂，把那帮妈妈队员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