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秀如入无人之境,数战数捷之际,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席卷而来,汉军自起兵以来最大一次危机悄然而至。
沘水战败,汉军兵围宛城,王莽并非无动于衷。他一边大张旗鼓悬赏通缉刘縯,一边暗中征集各路人马,欲毕功于一役,彻底消除南阳隐患。王莽为此战下足了本钱,征召天下善兵法者六十三家数百人,以为军中参赞。集结戍边大军及各州郡守军四十二万,连青、徐、齐地对阵赤眉的军队都多调往南阳。又广征天下民夫运送辎重,千里不绝,还发边民蛮夷善驯兽之人驱逐虎豹豺狼,以助威武。以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为主帅,号称百万,杀气腾腾往南阳而来。
日期:2014-04-24 09:50:41
当王寻、王邑杀入颍川境内,刘秀仍率兵檄于阳关。听到斥候神色慌张回报时,刘秀还不敢相信。又多派斥候再探之后,刘秀大惊失色,忙集结军队,连所获军需都来不及顾及,草草放火焚毁了事,匆忙率部南归,驰入昆阳,报于王凤。
众将本在商议战事,还欲待诸县稍定,便集结兵力攻陷颍川,平灭严尤、陈茂,以绝后患。听到刘秀讯息,皆惶惶恐怖,又忧念家眷财货,欲散归诸城。
刘秀喝止众将,劝谏道:“今昆阳兵马既少,而敌军势大,如我等有沘水奉死之心,并力御敌,或许还可凭坚城而守,重创敌寇,建下不世功勋。如分散逃窜,兵势俱无,必为所破。且宛城仍未攻拔,大军不能相救,待昆阳一破,敌军一日之间便可赶赴宛城,里应外合,汉军必受灭顶之灾。诸部皆灭,何来有家?今日我等不同心同德共举功名,反而贪恋自家财货,何其愚蠢!”
王凤愤怒斥责:“刘秀,你一小小偏将,何敢如此无礼?速速退下”
刘秀心中苦涩,连连冷笑,当初怎么就和这样一群既无胆识、又无谋略,只知争权夺利之人搅合在一起?起身出堂,欲勒本部兵马死守昆阳,好歹为大哥多争取一些时日。
还未及出门,有斥候飞奔而来,报于堂上,言敌军已至城北,军阵连绵数百里,不见前后,群兽咆哮,掠人胆气,旌旗成林,铺天盖地。大军已分出数队人马,开赴其他三门,个把时辰之后,昆阳即为合围。
王凤听得面色惨白,连问数人何以应付,却无人回应,众人无计可施。王凤忽瞧刘秀还未离去,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追了上来,连呼:“刘将军!刘老弟留步!”刘秀回转过来,被王凤一把抓住,连推带搡,送上主位:“刘将军莫与我等粗人一般见识,还烦请刘将军拿个主意。”
刘秀又气又笑,可见众人被逼上绝路,终肯听自己见解,也便不去计较。“昆阳虽小,但城池坚韧,也正因如此,敌军虽众,却不能施展开拳脚,拉开阵势全力攻城。每门也就容下数千军士同时上前攻门。故敌军虽数十万,只能遥作声势,不足为虑。今城中有新市军、下江军、柱天都部共九千余人。北门首当其冲,必为敌军攻杀首要,故分兵四千镇守。东西两门各分兵两千,而南城城门狭小,地势局促,留一千军士死守足矣。再征调城中青壮,搬运滚木、礌石,协防城墙,料守城足矣。”
王凤等人听刘秀这般部署,虽觉艰难,但如今已无退路,只能放手一搏,尽皆从命。刘秀又言:“守虽足矣,然苦守无功,且又要谨防敌军分兵南下,直赴宛城。若宛城败亡,我等必死无疑。故要设法速胜敌军,方为上策。今城中兵少,然城外诸县仍有汉军驻防。秀虽武技生疏,但欲舍命出城,收拢各部兵马,以增昆阳军力。待敌军稍有可趁之机,立破敌寇于阵前。”
邓晨、任光闻言,甘愿随刘秀同去求援。王常暗中担忧刘秀安危,本欲自己相随,可下江军离自己不得,只好遣校尉臧宫随行护卫。王凤左思右想,怕马武等不听刘秀征召,自己逃命,亦遣李轶、宗佻同行。
刘秀谢过众人,又回军中召集王霸、傅俊,另选敢死勇猛之士数人,共合十三骑,夜出南门。留王凤、王常统领大军,驻守昆阳。
日期:2014-04-25 09:14:22
36王寻王邑戏严尤,虎落平阳为人讥
王寻、王邑皆是王莽至亲,世代显贵,尤以王邑更为王莽倚重。王邑乃王莽叔父王商之子,而王莽年少落魄之时,就多受王商恩惠,甚至上书朝廷,愿分户邑于王莽养家。当王莽凭声望位居大司马后,王邑更是忙前跑后,为王莽拉拢重臣名士,凶狠排除异己,大肆营造声势,推波助澜,逐步把王莽推上安汉公、假皇帝,最终助王莽荣登大宝,掌控天下。王邑也凭此等功劳融入新朝权利核心,成为王莽绝对心腹之人。此番出征南阳,集天下之力,交予旁人,岂能使王莽安心,故派二人为帅,希冀二人为公为私,都当倾尽全力,早早平息叛乱。
辰时,长庚星已从西空升起,映衬着孤寂的夜空,显得格外*冷。四十余万大军虽未全至,但已有十数万先头部队将昆阳合围。王寻、王邑立马军前,看着黄昏中黑漆漆的昆阳城墙,各怀心事。王寻信心满满,自觉百万大军南下,十余万叛党不值一提,必能推枯拉朽,马到功成,而自己出将入相,必为新朝一代传奇。王邑却不如王寻那般轻松,自己伴随皇帝左右数十年,朝夕相处,深知皇帝脾性。且不论战事多变,胜负难料,即使胜了,若不胜得精彩绝伦,也难合皇帝欢心。需知皇帝好大喜功,若百万大军还不能尽除南阳乱党,让其头目逃得一二,岂不为皇帝斥责?太师王匡的教训就在眼前,齐地败于赤眉之后,虽未罢黜,但已失皇帝之心,冷落一旁。王邑可不愿步其后尘,故苦思两全之策,如何既能尽早剿除乱党,又得皇帝欢喜。
各部兵马逐一回报,已进驻各自防区,合围昆阳。两人正欲回军帐商议,又听亲兵上报,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奉军令率部而来,请见主帅。
王寻一乐,对王邑说道:“这严尤素来自视甚高,仗着打过匈奴、高丽,便有恃无恐,此次兵败南阳,被叛军逼得不敢出城,着实令人好笑。待他前来,容我戏弄他一番,看他日后如何张狂?”
王邑笑答:“司徒大人所言甚是,可严尤毕竟是朝中宿将,如今又与我共入南阳,还是稍稍顾及其颜面,略加点拨也就是了,莫使其在军前受辱过甚。料他经此一败,也该有所收敛。且严尤驻防颍川数月,对叛军军情了如指掌,要破敌军对其多有仰仗,就暂且饶他一时,准他戴罪立功,方为长远之计。”转而唤亲兵传严尤、陈茂上前听训。
不多时,两员悍将穿过亲兵卫队,径直走来,迎至马前,还未答话,先跪倒在地:“罪将严尤、陈茂奉调入营,向二位大人见礼。”正是曾远征高丽、匈奴,立下无数战功的严、陈二将。两人在淯水一战,被乘胜而进的汉军狂追猛打,输了个稀里糊涂,最后竟被逼的弃军而逃,遁入颍川。多年树立的军威丧失殆尽,颜面全无。历经数月,收罗残兵才凑得数千人马,可士气低落,仅能凭借颍川坚城苦守。汉军却不容喘息,如洪水猛兽一般席卷颍川诸县。陈茂有意退回关中,严尤却怕皇帝震怒怪罪,免不了血光之灾,只得勒令部众,凭城而守,苟延残喘,连城门都未曾开启过一下。好在汉军也忌惮颍川墙高池深,未曾攻打,才使得严、陈两人稍作整备。听闻朝廷派遣司徒、司空两位重臣率大军而来,二人又惊又喜。喜得是颍川危局缓解,杀尽汉军以报败军之辱近在眼前。惊得是毕竟二将难逃败军之罪。今有军令传召,两人惴惴不安,不知主帅心意如何。若是追究罪责,莫说丢官弃爵,怕是项上人头都难以保全。虽说严、陈二人都曾先后官居大司马,位在三公之首,若放在平时,岂会向王寻、王邑折腰,但今时不同往日,严、陈二人有罪在身,而王寻、王邑受皇命统帅大军,挟制诸部,有生杀封降之大权。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强忍心中苦闷和不甘,向王寻、王邑跪地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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