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清军与准噶尔的雪域之战》
第51节

作者: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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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7-22 10:34:30
  《铁血活佛——准噶尔大汗噶尔丹的西藏之缘》
  (中)《狂热的圣战者》(完)
  根据清朝史料记载,为了准备这场战争,清军集结了十万人马,在兵力上构成了对噶尔丹的绝对优势。
  他们兵分两路,皇帝的哥哥、和硕裕亲王福全被授予抚远大将军头衔,皇长子胤禔为其副手,二人率主力大军出古北口;皇帝的弟弟、和硕恭亲王——此恭王非后世那个赫赫有名的奕訢,这一世系仅传了一代就降级了——常宁,则领安北大将军,和硕简亲王雅布与多罗信郡王鄂札为其副手,三人率另一路人马出喜峰口。
  清军总帅自然是御驾亲征的康熙皇帝,同时,由内大臣佟国纲、佟国维、索额图、明珠、阿密达等人参赞军务。但不幸的是,七月十四日康熙由北京出发,途中却突患重病,到了十天以后的七月二十四日,身体实在挺不住的皇帝不得不从河北隆化半路返回京师养病,大军的指挥权也被迫移交给了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

  事实证明,对于清军主帅的人选,病重的皇帝在仓促之下,很可能做出了一个糟糕的决定。身为顺治的第二个儿子,尽管福全是活下来的顺治最年长的皇子,但尤为难得的是,他却是一个毫无野心的王爷——据说福全小时候,顺治问他将来的志向是什么,小朋友实话实说:“愿为贤王。”显然对自己的职业定位相当准确,并不想与那张大家都争来抢去的龙椅有什么瓜葛。
  因此,康熙与福全这哥俩儿从小到大感情都很好,也就可以理解了。因此,皇帝频繁对这位兄长委以重任——只不过,皇帝眼中的这些“重任”,对福全而言,恐怕带不来多少能力上的提升。比如,在孝庄太后随孙子康熙去五台山朝拜时,她的另一个孙子福全便负责全程事务的打理;再比如,当孝庄临终前,获得与皇帝一起照顾老太太殊荣的,便是这位裕亲王,为此,康熙还专门下旨表扬他,并“令皇长子及领侍卫大臣送王归第”。

  翻诸史料,此前福全所承担的那些所谓重要工作,大多与此类似。显然,这位王爷是个没有篡位野心、对工作任劳任怨的老好人,深得皇帝信任。但是,在这个决战前的关键的时刻,派一向萧规曹随、没什么主见的福全代理自己的统帅权,康熙有可能真地是病糊涂了。
  其实,即使以宗室皇族而论,尽管多铎、岳托、勒克德浑等名将早已不在人世,但除了雄才大略的康熙自己以外,爱新觉罗家此时也不缺乏军事人才,比如康亲王杰书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这位王爷是礼亲王代善的孙子,按辈分算是康熙的堂哥,他在三藩之乱中表现出了卓越的政治与军事才华,不仅亲自率军平定了耿精忠,而且还大胜郑经并将其赶回台湾,同时收复了厦门、金门、铜山等被郑军占领的失地。

  只不过,康熙对自己这个堂哥似乎颇为忌惮,记得在一部辫子戏中,说是顺治临终前本来是要立杰书为帝的,只是被孝庄老太太篡改了遗诏,才使得八岁的玄烨登上了皇位。在这部戏里,后来在三藩之乱的最危及时刻,康熙甚至亲自与杰书摊牌,说甘愿把皇位让给杰书,只要对方能保下爱新觉罗的江山,而杰书则被皇帝的大度深深感动,发誓从此不再觊觎大宝。
  尽管是戏说,但这对堂兄弟之间大概确实不怎么和睦,而杰书本人在三藩之乱后也一直处于被打压修理的状态,不仅再没有获得过重要差事,而且还被皇帝借故“夺军功”甚至“罚俸”。不过,即使重病在身造成脑子进水,但一代雄主毕竟并非真正的昏君,在从隆化返回养病的途中,清醒了一些的康熙大概突然意识到此前的安排不妥,于是立即下旨“命康亲王杰书率师会福全”,让他俩共同执掌统帅权。

  可惜的是,杰书率军刚刚出了张家口,乌兰布通的战斗就结束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康熙二十九年(公元1790年)八月一日,准清两军在乌兰布通展开决战。战后第三天,康熙终于收到福全从前线发回的战报,抚远大将军宣布我军大胜,就连敌酋噶尔丹本人,甚至也很可能死于乱军之中:
  “八月初一日黎明前进,日中见敌,设鹿角枪炮,列兵徐进。未时,临敌,发枪炮击之。至山下,见厄鲁特于林内隔河高岸相拒,横卧骆驼,以为障蔽。自未时交战,至掌灯时,左翼由山腰捲入,大败之,斩杀甚多。右翼进击,为河崖淖泥所阻,回至原处而立。本欲尽灭余贼,但昏夜地险,收兵徐退。其噶尔丹死于乱兵与否,俟后查明另奏外,事关大败贼众,谨以奏闻。”
  战报中“左翼由山腰捲入,大败之,斩杀甚多”,应该指的就是前文所说佟国维在兄长阵亡后“自山腰出贼后击之,溃遁”的事迹了。就这样,在付出了重大伤亡之后,依仗着猛烈的炮火支援,具有人数上绝对优势的清军,逐渐完成了对准噶尔军的包围,这些狂热圣战者的末日,似乎已指日可待。

  不过,如果参考第三方史料的话,我们也许会发现,福全宣称的胜利似乎颇为可疑,起码说并不彻底。比如,当时正在中国的法国传教士Joachim Bouvet——汉名为白晋——在给法王路易十四的信中提到了这场战争,他写道:“皇帝知道他的军队所以蒙受重大损失而未能将敌军彻底击溃,是因为厄鲁特人仗着良好的排枪的强大火力,迫使皇帝的骑兵退出战线。”也就是说,清朝赖以成名的八旗铁骑最后被迫退出了战斗,而康熙是清楚这一点的。

  另一位在中国的法国传教士Jean-Fran ois Gerbillon——汉名为张诚——则写道:“厄鲁特王对他们的行军情况很熟悉,下了决心,在离北京城大约八十里格的地方迎战。这个王所占的地形极为有利,他虽然缺少象帝国军队那种配备优良的大炮,军队的人数也少,但他仍不顾双方力量悬殊,迎接对方的挑战。开始时他的前锋受敌方的炮击损失甚重,这迫使他改变战斗部署。由于他布防在大沼泽后面,皇帝的军队不能包围他。他非常勇敢地进行防御,直到夜幕降临,各方才都收兵回营。”

  这里的“里格”,是欧洲一种古老的长度单位,各国标准不一。英国的“里格(League)”通常定义有两种,陆地上为3英里约4.828公里,即大约等同一个人步行一小时的距离,海上定义为3海里约5.556公里。而法国的“里格(Lieue)”,则定义为10,000至14,400法尺,约3.25至4.68公里不等。
  如果这两个传教士的记载不存在偏见——事实上他俩当时都算是清朝官员,立场肯定更亲近清军而非准噶尔——那么我们似乎可以认为,准噶尔军根据战场地形构建了坚固的阵地,战争开始时在清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下,准军确实损失严重,但一直到战争结束,他们也并未崩溃,仍有力量反击,甚至迫使清军退出战斗,此后双方仍处在相互对峙中。
  而训练有素的准噶尔火枪手给八旗将领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教训,甚至导致康熙对军事训练进行了改革,将以往依靠人海战术的的密集冲锋队列进行适当分散,以适应滑膛枪时代的新形势,对此白晋写道:“此后,皇帝就命令他的骑兵,甚至侍卫中的精骑兵,练习在骑马跑动时,或者勒马站停时使用火器和弓箭。”
  尽管两败俱伤,但这场战斗结果,对双方的意义却并不一样:噶尔丹一方是孤军深入没有后继,他不可能在清军的主场内蒙古长期作战,而清军一方虽遭重创,但兵力仍相当雄厚,增援的各路人马正陆续挺进乌兰布通,即将对准噶尔军形成合围。
  因此,即使噶尔丹在战场上真地不落下风,乌兰布通之战对他而言,也是一场“皮洛士式胜利”——公元前280年,在与古希腊伊庇鲁斯国王皮洛士的一场战争中,罗马损失六千兵马及一名执政官。但胜利者皮洛士也损失了三千五百人,其中大多为难以补充的精锐,难怪皮洛士无奈地说:“再来一次这样的胜利,我可能就没有军队了。”后人于是称这种得不偿失的胜利为“皮洛士式胜利”。
  面对清军逐渐合拢的包围圈,噶尔丹必须要考虑撤退的问题了,可问题是,面对数倍于己虎视眈眈的敌人,他想撤就能撤得了吗?
  按照清史记载,就在战斗的第四天,准噶尔军即将总崩盘的前夜,一个神秘的僧侣突然造访清军大营,他自称是五世达赖喇嘛的特使,有要事求见清军主帅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
  一场波谲云诡的骗局就此开始。

  (待续)
  预告:周三更新,请继续期待:
  《铁血活佛——准噶尔大汗噶尔丹的西藏之缘》
  (下)《血腥的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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