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车——出租车司机的半夜鬼故事》
第19节作者:
_脑洞大开 日期:2014-04-25 10:21:00
二十四
尔善和张与墨的谈话我听得挺清楚,就这么大点儿的房子,我和山南居士都怕出去对上尴尬,挤在厨房里大气也不带喘。
一边听着一边在想,张与墨对尔善还是不错的,没有捡着最戳心窝子的话说。李广乔的“几乎没死”是个伪命题,如果不是张与墨的定魂针保着,换谁来看李广乔这都是死人一个。但是张与墨却说李广乔保住了,这明显是在减轻尔善的心理负担。
两个人话终于说完,山南居士探脑袋瞅一眼,总算能出去透口气。我仍然立在墙根想着抽完烟再出去,尔善进来拧开水龙头拿冷水朝自己脸上泼了一把。我摁熄烟头,问他:“出去吃口?”
日期:2014-04-30 13:43:00
直到都吃得差不多,我们俩谁都没有就李广乔的事情再多提一句,尊重别人的沉默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体贴。
我们俩坐在路边的大排档,垫着马扎,喝着啤酒就烤串,从傍晚天擦黑一直喝到夜幕深重。晚上八点多,街上正是万家灯火,期间除了干杯什么也不说的尔善这时候幽幽的来了一句:“我没想到。”
我回头看他,灯光太黑看不出脸红没红,数一数地上的酒瓶,半打酒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喝的,想也应该有点儿醉了。
“大家都没想到。”但是这不是借口,后半句话我没说,跟醉的人不要讲道理。
“你不是这么想的,说实话,你觉得是我害了小川。”听见尔善这么说,我转头,观察一下,看他的眸子清亮,看来还挺清醒。
“你不是故意造成这个结果,不能算害人。”我摇摇头,接着说:“你的问题是太自大,而且你不在乎人命。”
到底是喝了酒,反应要迟钝一些,过了一会儿,尔善才带着些醉意,断断续续的反驳:“你这个……指控比直接……说我害了小川还严重。”
“实话实说,难道你在期待我安慰你?”我手中的半瓶啤酒还是半瓶,尔善伸手又想要酒,我顺手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他。
“自大我认了,不过我哪儿不在乎人命了?”尔善皱眉,盯着手里的半瓶酒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喝了。
“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命,怎么会在乎别人?”夜风习习吹来,我招呼老板结账,已经在这儿蹲了很久,再待下去人家该烦了。
见我起身,尔善跟着就要站起来,猛地起身,又歪歪斜斜的坐回去,抱着头一边嘟囔着头晕,一边还在问:“我怎么怎么就不在乎人命啦?我不在乎我会关心关宁?我不在乎我……”
后半句话我没听清,现在我确认尔善的确是醉了,只好扶着他离开。
站到路边我想起来李广乔的公寓是不能回去了,张与墨肯定守着李广乔,山南居士不知道怎么样,眼下我和尔善只好回我的住处。应该给张与墨说一声,不过也只好等回去了再用尔善的手机联系他们。
回到家把尔善扔在沙发上,这小子喝的正好是安眠的酒量,不声不响的很老实。简单洗漱之后,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想一下这才不过三四天,感觉像过了很久似的,倦鸟归巢的舒适,让我很快睡着了。
日期:2014-05-06 06:36:00
二十五 梦里人
我站在柏油铺就的路面上,脚底有些不稳当;低头看自己正踩在一道蜿蜒的血河上。四周火光掩映,附近的店面招牌都是维语;就差几分钟,他们救了一个路人,然后又迅速紧闭闸门。我知道里面应该有人,但是没有人愿意这时候打开卷帘门冒险让我进去。
不远处就有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手里都有枪,而且是步枪。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这儿,来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看错一枪毙了我;但是我又不能就这么丢下尔萨的尸体,我抹一把额头,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大概是血,但不是我的。
我最终还是丢下尔萨走了,拐进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但是手里的弹簧警棍仍然不敢放松——这一路上都是尸体,从背后一刀捅进后腰,死者恐怕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悄无声息的倒下了。有一些尸体的头部压着路沿石,歪歪斜斜的露出地下红的黄的颜色,淡粉色的骨头茬子隐约从肉皮里翻出来。
就这么一路走出来,听见我走来的方向传来枪声,我没有回头看。警戒线另外一边有许多摄像头和记者,大概是外媒,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报道这次事件。我丢下警棍,跪在离人群大约十多米的距离,对人群喊话:“我朋友死了!很多人死在里面!房子里也许还有活人,救救他们!”
我是被拖上救护车的,跪下之后我再也没有站起来,一直在哭,控制不住的哭,觉得喉咙里翻涌,但是忍住没有吐。剩下的事情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走廊加的临时床位上,应该是医生给我打了镇定剂。
摸一摸自己的头上有结痂的血迹,但是没有包扎。身上还穿着血迹斑斑的衣服,有点儿头晕,可是我下了病床——还有吊着手的人蹲在走廊上,我躺不下去。
医院里也是乱哄哄的人群,大厅里的座椅都撤了,那里现在一排排地陈列着死在动乱里的人。大约有些家属已经赶来,坐在地上哭嚎;我注意到角落里白被单盖着有大有小的五具遗体周围没有人,走过去听见旁边的护士低声商量:“这好像是一家人,都没了,没人认,最后再查身份吧。”
过了一会儿有个察子过来问我话,大概就是姓名年龄何方人士,登记完他拍拍我肩膀:“儿子娃娃,好小伙子。”他的眼眶有点儿红,但不是悲伤,而是因为愤怒。
医院门口还是乱七八糟的,我没有听从护士的安排留下观察,自己找了件搭在角落的一具尸体上的外衣,遮住身上的血迹就出来了。街上空荡荡,凌晨四点的乌市正是夜深,已经入夏可是夜里却微凉。头顶有直升机在巡逻,引擎声轰鸣,我几乎以为它要降落,没走几步就遇上全副武装的特警在巡逻;我说自己从医院出来,要回家,他们眼中就流露出同情,轻松的放我走了。全城戒严,街道上已经架起了路障,有的路口还停着装甲车。
我漫无目的走,很奇怪自己不想回住处,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火光里狰狞的挥舞着砍刀的脸变成了邻居的男人。但是我的理智很清楚的否定这个想法;邻居只是个有点儿邋遢怕老婆的普通人,就在街面上开一家清真饭馆,抓饭总是水放的太多,米太软,就跟做饭人的脾气一样。昨天下午出门的时候,他还笑着跟我打招呼,他的饭馆生意很好,晚上能一直忙到很晚,他没有时间拿着刀到处砍人。
尽管理智上知道这一切,可是我现在没办法面对他,因为一样的面孔而无法控制的偏见,我克服不了普通人的本能反应。虽然知道这种泛化的仇恨是错的,但是我的感情不能被逻辑化的说服。
摸着兜找手机,却摸出来一顶白帽子——是尔萨的,想不起来怎么到了我兜里。白色的麻料帽子,上面用白线绣着暗花,还有一两道喷溅上去的血痕,看到这道血痕我的大脑又沸腾了,除了愤怒,只有愤怒。有个人迎面走来,我抬头,看到对方深目高鼻的面孔,头皮发麻。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不加掩饰,对方也抬起头看我,小心翼翼又戒备着的眼神在我眼里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来人最终跟我擦肩而过,我回头看他,他也频频扭头看我。这条街很黑,监视摄像头的红外灯闪得刺眼,我把尔萨的帽子扣上,弯腰从绿化带里翘出一块儿石头——很沉,我很满意。那个人从我带上帽子之后就不再回头看,只是脚步略快。但是没关系,我掂着石头悄没声息的就接近他了,石头落在他后脑,他的脑袋一下就瘪了一块,他倒地时还在挣扎,我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颈动脉,没有让他发出任何声音,石头就再一次的落下。
直到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开,我们都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黑暗中只有重物撞击的声音,就像在打沙袋。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的过程非常迅速,因为从看到他的脸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就决定要这么做了,不然无法解释我怎么能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如此迅速的找到凶器。我站起身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象征性的拍了拍裤子,然后低头避开摄像头沿着我刚才的方向离开。
等天边露出第一道光线的时候,我已经不太确定自己走到哪儿了,身后有人拍拍我肩膀:“到了,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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