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演义——战长平》
第51节

作者: 嵩阳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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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7-28 08:37:54
  正文【105】
  第50回 无奈赵王清君侧 富甲齐国壁上观
  这是周赧王五十五年(公元前260)八月,地点:上党。得到增援的王龁,向相公山和游仙山发起攻击,并且成功占领之。自此,赵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其所部三十万大军,被彻底钉死在马游一带。
  邯郸,天气极为闷热,大颗的汗珠从赵王丰满的脸上滑落,连他也似乎预感到了形势的不妙。“你是说赵括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赵王问道。
  赵禹道:“不是有危险,而是已成事实了。”
  相国楼昌在专心致志地想着什么,在边上一言不发。建信君在研究空气。余者更没有发言权了。
  打破死一般宁静地还得是赵王,他问楼昌:“相国怎么看?”
  在捞上来之前,楼昌显然在水里呆太久了,以致意识出现糊模:“什么?问我啊?哦,这个……我的意见,忠君爱国、坚韧不拔、克服困难、勇往直前,去夺取最后的胜利。”似乎意犹未尽,他又补充道:“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赵禹盯着他那愚蠢的眼睛问道:“朝哪勇往直前?前进到哪去?”
  楼昌被问得不知所措,典型的猪腰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建信君赶忙出来圆场:“哟,赵大人,还用问啊?当然是朝秦国的方向打了,难不成还贪生怕死往后撤啊?”
  “给我住嘴,”建信君话音未落,只听得赵王一声吼,吓得他仿佛即刻就要晕倒。按正常,只要他端的就是弱不禁风,有如一片枯叶,赵王那坚强有力的手臂,准会适时出现,他便可以顺势倚过去,这便是经典的小鸟倚人。但眼下显然是非正常时期,因为赵王的手臂并没有出现。建信君一时没了主意,只得独自蔫在案几边,仿佛一只被拍得死去活来的苍蝇。
  赵王并没有忘记楼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蠢货,赵禹在心里骂道。
  赵王讪讪道:“这个……寡人似乎、好象,很久,没见到平原君了……寡人这样惦记他,他倒好,连面都不愿露一下,自个风花雪月地快活去了。”
  赵禹道:“自从大王免去他的相国一职以来,如未得奉诏,不便晋见。”
  赵王道:“这样啊,那、那,宣他。”
  赵胜奉命晋见的时候,赵王假装专心致志地与赵禹说话。赵胜道:“臣叩见大王。”赵王这才如梦方醒,道:“哟,王叔啊,来得正好,来得正好……那么,这个……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目前局势,王叔如何看?”
  赵胜道:“堂堂赵国,弄到如此境地,皆是小人作怪,否则断不至此。恳请大王务必乾纲独断,先清君侧,然后大事可图。”
  赵胜像在背书,语气顺贯如泄洪,看来此番话憋在他的心里很久了。大殿里的气氛因此为之一变。楼昌看见建信君也在看他,两人仿佛即刻就要背过气去。见赵王不吱声,赵禹道:“大王应该懂得狐假虎威与仗势欺人,多少罪恶皆是从中而来,恳请大王务以社稷为重,以黎庶为重。”
  “也好,”赵王在心里想,“正好就坡下驴,让这两个倒霉蛋替寡人担责去。”眼见着建信君就要扑将过来绕膝而哭,赵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果断地一挥手,两武士架着瘫如烂泥的建信君出殿去了。建信君的惨叫声余音绕梁:“大——王——,大——王——”。

  日期:2013-07-29 07:58:52
  正文【106】
  昔日的大王,如今凶神恶煞,没理他。赵王瞪着火星直迸的眼睛扫了楼昌一眼,仿佛在说:“还等什么?真要寡人动手?”楼昌知趣,遂三步并作二步地走了,瞧那鼠窜的表情,仿佛虎口脱了险一般。
  赵王表示都是他的错,听了不该听的话,上了不该上的当,那么,相国一职,还是非平原君赵胜莫属。“时势艰危,非能人不克,王叔万毋推脱。”
  未等赵胜表态,赵王扭头对赵禹道:“俗话说得好,家贫出孝子,板荡识忠诚。今日赵国,何去何从,就全仰仗二位忠臣了,拜托拜托。”
  说完,赵王推脱“寡人今日有疾,头疼得历害”,一阵风似地走了,仿佛生怕赵胜会缠住他一般,连头也不回。落得赵胜与赵禹面面相觑,自叹苦命,因为这烂摊子到头来还得他们来收拾。
  却说赵胜遇到的第一个棘手问题,不是如何去救援赵括的问题,而是拿什么去救援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过了,那就是缺粮。

  赵胜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手中要无粮,我军将不战自溃”
  赵禹道:“这些年,我们在前头充当齐国的挡箭牌,它躲在身后闷声发大财,富得流油。若能晓以唇亡齿寒之理,不怕它不借粮给我们。”
  赵胜道:“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赵胜帐下毛遂再次临危受命,出发了。
  当毛遂风尘仆仆赶到(齐国首都)临淄时,有个人却先他一步,此时正坐在齐国国相后胜的府第里,把酒言欢呢。此人就是吕不韦。那么,吕不韦是如何来到齐国的呢?
  原来,建信君自被赶出王宫后,深恐遭到清算,决定前去投奔嬴异人,权且躲避风头。嬴异人瞧他去了毛的凤凰似的,甚至能感觉他的灵魂的颤抖,哪还有昔日的威风八面呢,心里已猜着了八九分。吕不韦却明知故问道:“堂堂建信君,这是怎么啦?”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建信君少不得低声下气,把事情的原委学了一遍。
  吕不韦道:“这么说,平原君赵胜重又执掌政权了?”
  建信君道:“我本劝大王,打不赢和算了,上党一屁大的地盘值什么,在赵国,有的是土地称王称霸。哪知大王这次鬼迷了心窍了,啥话也听不进去,却把我和楼昌给轰了出来,看来这仗是要打到底了。我可是念在咱们交谊不浅的情份,所以冒险前来知会一声。否则,谁肯担着性命管这事。”建信君一边说,一边拿眼瞟嬴异人和吕不韦。
  吕不韦在心里好笑,明明是落汤鸡,却硬要撑作凤凰,这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呐。
  嬴异人道:“你的意思是?”
  建信君道:“秦、赵一旦拉开架式死磕,王孙在邯郸还有活路吗?”
  吕不韦不得不承认,这话在理。他们仨遂商量起逃离的路线。直接朝西去,无疑是自投罗网(自我曝露行踪),最后一致同意往东,先到齐国,再绕远路从燕国回秦。
  吕不韦靠着金钱开路,一路就开到了后胜的府上。
  后胜,君王后的宝贝儿子——齐王田建的宠臣,他的至理名言是:光荣孤立。其核心思想就是,齐国远在海边,两不得罪,便可以两头受益,何乐不为呢。因此,对于中原战事,只要不是迫不得已,一概不理。而君王后到底小家出身,当年齐国遭遇变故,王子田法章变姓埋名,自卖到太史敫的家里做仆人,太史敫的女儿一见这哥们相貌堂堂,一见倾心,遂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着胆私下以身相许。这田法章就是后来的齐襄王,齐王田建的父亲;这家女儿就是后来的君王后。由小家碧玉,一跃而成为万众瞩目的一国之后,君王后心想啊,能守住这偌大的家业就可以了,何必多事呢,这就与后胜的观点一拍即合,端的就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而商人吕不韦一生行走江湖,却又生得轻财乐交、豪爽阔绰的脾气,自然不忘结交后胜这样的红角。眼下,他就领着嬴异人与建信君正在后胜的府上作客。
  “这位是秦王的爱孙嬴异人,这位是赵王的宠臣建信君。”吕不韦如是介绍,这无疑给后胜传递了这样一个强烈的信号:秦、赵就如夫妻,夫妻过活难免斗嘴嗑碰,床头吵架床尾好嘛,终不至于撕破脸的。换言之,无论毛遂如何巧舌如簧,君王后只是不信秦、赵真能打起来?再者说,真打起来了,又干齐国什么事呢?
  毛遂见势不妙,去找了周子。周子,五十开外,齐之谋士。深知其中历害的周子,急忙求见齐王田建。彼时,这个可怜的人正把西瓜瓤挖空,扣在脑瓜上当帽子。
  周子强忍着心中的失望,道:“赵之于齐,犹齿之于唇,唇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及齐矣。此其一。其二,援助赵国,救亡图存,将彰显大王崇高的正义感;威却秦兵,灭其气焰,又将使大王的威名传扬天下,有此二者,今后谁还敢看轻齐国?又能得名又能得实,却因为心疼几担粮草而坐失良机,如此决策,无疑是齐国集体的耻辱。”
  齐王的肥头大耳,此时在周子眼里整个就是蠢相,又焉得福相而言呢,因为他竟是这样回答周子的:“母后的懿旨,寡人又能怎样呢?”
  赵胜闻信,不觉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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