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21 17:00:17
76.
陆宽躺在床上。今晚上的酒喝得不算多,恰好达到足以兴奋却不致疲惫的状态。这很糟糕,意味着这个晚上又很难完成充足的睡眠。
不一会,他听到李露关掉了电脑及外面的灯,但脚步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每次陆宽喝过酒以后,李露总是以此为借口而跟他分床睡。陆宽如今倒也喜欢这样。甚至有时没有饭局,也要独自喝上两杯回来。
片刻后,隔壁便传来李露的鼾声。这种生理特征,若光是偷情找乐的话,还真发现不了。但一结婚就明白,幽会时的那个乖巧小女人,已变成一个彪悍的胖老婆了。
陆宽在床上闭着眼,但感觉却比大睁着双目还清醒。与李露婚后的种种吵闹画面一幕幕滑过眼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嗨,问这种问题简直都毫无意义。完全就可以说,自打那次“三中全会”之后,跟李露之间就再没有过欢愉可言,更别提什么“终成眷属”的幸福了。
离婚,比较被迫;再婚,更是被迫。当时的情况是,陆宽这边刚办完离婚手续,李露的嫂子就找到他,直接谈起了婚礼该选在什么日子、婚房暂时怎么解决长远又怎么解决、成家时双方家庭能帮忙买上多少东西、几年内再要个孩子合适……之类话题。而那时的陆宽,就如同被精神病院的大夫给强行注射了镇静剂一样,只是两眼发直,毫无表达任何个人意见的欲望。甚至压根就忘了探讨另一个基础性问题:我为什么必须跟李露结婚,而且还必须马上办?
然后两人就合法的睡到了一起。然后,几乎在婚床上一同爬起来的第一天起,陆宽就发现,两人间怎么有这么多的不协调啊。
从最小处说,比如暂时脱下不穿的衣服,在陆宽的观念中,自然就该平整的挂起来,甚至叠起来,但李露却只是随手一扔而已。让陆宽这个惊奇呀,心想,现在已不是当初匆忙偷情的日子了,什么东西都可以乱丢乱放,难道你在自己家里,当真也是这么个作派吗?
人家还真就是这么个作派。陆宽后来又有了新的阅历后才知道,那种真讲究的女人,即便跟人匆忙偷情,也会将脱下的衣服平整叠放在一旁,不会乱丢的。
对此你能不能向李露指出来?不能。除非你打算迎来一场战争。
一开始陆宽的确很幼稚的冲动过,看到这种小细节就会随口说出来。结果,可能得到的回答如下:
“怎么了?没看见我正忙着吗?你看着不顺眼不会给我放到个顺眼的地方?”这是最温和的反应。
“我就这样,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讲究!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不想着怎么赚钱,光盯着这种婆婆妈妈的地方,丢不丢人!”这也还不算严重。
“怎么?放个衣服也让你看着不顺眼?是不是别的女人不这么放啊?当初是不是孟西娟弄根草都放得井井有条?你这纯粹就是找茬吧?从你离婚那天起就再没对我好过对不对?”这就上纲上线到差不多了。
不过还有更无招胜有招的——“没心情,所以我才不愿好好放。”
如此领教过几次之后,陆宽就再不敢轻易多嘴。至于“为什么没心情”这类问题,若还能天真的问出来,那就脑残到渴望找抽的地步了。
但也许是性格使然,陆宽在教学上从来就是连个错别字都不能放过的人,学生作文中的句型或结构上出现一点小瑕疵,也会令他无法容忍,所以就可以想见,在此后的家居生活中,李露的种种言行举止中随时总会有让他皱眉的地方,在这种时候,即便十次中有九次出于警惕性闭住了嘴,也难免会有一次因本性使然而脱口而出。而李露则是一律抗拒陆宽对自己的任何指责,结果,便少不了又是一场好闹。而且当场闹上一顿还不算,陆宽的恶劣话语还会被记录下来,来日无论何时李露心情不爽了,都会将其信手拈来,通过“忆往昔看本质”的分析模式,对陆宽再次来一场揭露批判。
对此陆宽不禁反思,当初跟孟西娟怎么就没这么多吵闹呢?哦,因为孟西娟是个更严谨的人,出于职业习惯,她甚至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洁癖,所以在生活中也就只有她挑陆宽毛病的时候,而很少会给陆宽留下过多把柄。同时,孟西娟的另一特点是,你只要说得对,她就接受,反正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状态,甚至曾让陆宽深感其缺乏情趣。如今看来,天哪,让他妈的情趣见鬼去吧。如今这李露倒是有情趣——不讲理!在她那儿任何人类的正常逻辑都行不通,她自有其胡搅蛮缠的一套鬼把戏。无处喊冤哪。
看清了现实之后,惹不起躲得起行不行呢?照旧没戏。即便陆宽不惹李露,她依旧能随时找到借口来收拾你。
比如没来由的就在那儿一个人唠叨,说陆宽当初就是玩弄在自己——这还能理论清楚吗?
或者无论何时都可以提到学校的事,说当初明摆着就是董曼害的你,你居然变成缩头乌龟了,半点还击的打算都没有,真是窝囊无能——但像这种没证据的事,你可以怀疑,但没法当真去追究吧?即便真想报复,也需要等机会对不对?
还随便就可以扯到孟西娟身上,无缘无故的就会对陆宽来一句,“又去跟前妻叙旧情了吧?”这自然令陆宽很无辜。即便他是刚找过孟西娟,也只会是交流孩子的事,这又有什么可吵吵的?便不免回击两声。而这在李露那里自然又会引出“怎么了?我不就是问了一声吗?心里没鬼干嘛怕人说呀……”,等等。
最荒唐的是,有时逢年过节,李露收到条别人的问候短信,也会顺便针砭一下陆宽,“瞧,外人都能对我这么关心,你个做丈夫的却如此绝情!”对此陆宽有回实在忍不住了,便回答说,我要是个外人,也会对别人的老婆加以肆无忌惮的关心。结果完了,李露那边的陈谷子烂芝麻顿时便一哄而上,外加连哭带闹,主题不外乎自己多优秀的一个女人落到你手里,居然如此下场啊。令陆宽恨不能从此把自己的嘴巴缝上,再不惹事生非。
回头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平等的道理!男人要是收到一条女人的短信,老婆肯定就有资格来闹翻天;而女人得到别人的呵护,居然敢她妈的在老公面前炫耀。还有,男人娶个老婆就要给她当牛做马,怎么奉献都是应该的;而女人嫁过来,却就可以凭所谓爱的名义不劳而获,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当然,要是跟闯社会遭的罪比起来,陆宽在老婆跟前受的这点窝囊气又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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