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第43节

作者: 麦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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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9-05 00:37:45
  过完了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社员们又开始忙着运粪、耕地、播种。春风徐徐,艳阳高照,麦田里一片绿波荡漾。先是东河里的杨柳冒出了嫩芽,接着,家家户户房前屋后的各种树木,也不甘沉寂,纷纷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杏花开了,桃花开了,梨花开了,苹果花开了,沟沟坎坎的各种野花都开了。燕子乘着河风来了,蜜蜂闻着花香来了,各种昆虫都从它们冬眠的地方钻出来了。几场细雨过后,整个大地都被染绿了。

  暮春时节,白日正长,晚饭以后,夜幕才慢慢降临。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却已升起在东方的天空中。冬梅手里拿着一只口琴,一边向东河沿走,一边挥手轰赶头顶上飞舞的蠓虫。这些小虫真是讨厌,人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总在头顶盘旋。冬梅走到东河里那棵斜歪在水边的柳树旁,便停下来,等着新生的到来。这条穿过河滩到东山果园去的小路,是新生爱走的捷径。暖风柔柔地吹拂着冬梅的脸庞,有一种又酥又痒的感觉。杨树上已经完全展开的新叶,沙沙地响着,仿佛在猜说姑娘的心事。昨天在叶子家,冬梅看到新生拿着小光的一只口琴,有些爱不释手。她心里便想,自己不是也有一只口琴吗?那还是上初中的时候买的,后来随着年龄渐大,便不吹了,现在闲着,送给新生不是很好吗?今天收工的时候,恰好看到新生回家,她早早吃完饭,便从箱子里找出口琴,到路上来等新生。她觉得直接去新生家,说话会不方便,不如在外面等他。等了老大一会,也不见新生过来,冬梅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他是让什么事绊住了呢?还是已经吃完饭过去了呢?

  日期:2013-09-05 20:37:52
  月亮钻到一大片云彩里,天色黯淡下来,树林里忽然变得黑黢黢地有些吓人。冬梅靠紧了柳树,心里忐忑不安地想,他要是一晚上不来,难道自己也在这里等一晚上吗?这样想着,便要往回走。忽然,月亮从云彩里钻了出来,银色的亮光又撒满了四周。就在这时,东山果园方向也传来了悠扬的笛声。冬梅心里一阵惊喜,这不是新生吗?看来他早已回去了。冬梅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忙踩着迈石跨过小溪,顺小路向东山果园走去。

  新生坐在葡萄架下,两手横握竹笛,正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当中。冬梅已经走到他身后,他竟然没有察觉。一曲终了,冬梅忽然开口笑道:“好美呀!”新生吃了一惊,赶忙转身说:“你来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吓我一跳!”冬梅笑道:“我在东河滩等了你半天,你怎么吃饭这么快呢?”新生笑道:“我拿了饭回来吃的,小光今天有事,这里不能没人。”见冬梅手里有个发亮的东西,新生便又问:“冬梅,你拿的什么?”冬梅说:“口琴,我前些年买的,现在不用了,你要不嫌弃,送给你玩吧!”说着递给新生。新生接过口琴,就着月光反正看了看,欣喜地说:“光要你的东西,我也没东西送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冬梅忙笑着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不比送什么东西重要!”新生从屋里又搬出一个树墩子,冬梅便坐在葡萄架下。

  此时,天上的云彩完全退去,青空如洗,月光更加皎洁,果园里花团锦簇,树影婆娑,微风吹过,飘来阵阵花香。冬梅觉得这里的夜晚真是太美了,美得简直要让人陶醉了,便忍不住赞叹道:“啊,这么美的地方,这么美的夜晚,你一个人独享,也太奢侈了!”新生笑道:“我天天在这里,也没觉出有多么地美。今天你来了,倒是觉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了!”冬梅笑着说:“你继续吹笛子吧,这么好的夜晚,有美妙的音乐相伴,才更美呢!”新生说:“你喜欢听哪一首呀?”冬梅说:“《远飞的大雁》吧,这首曲子非常抒情,百听不厌。”新生说:“好,就吹这首吧。”稍沉了一下,《远飞的大雁》的曲子便在夜空中响了起来。冬梅先是静静地听,听着听着就小声跟着哼唱起来。深沉的笛声与柔婉的歌声合在一起,在两人的心里发生着共鸣。

  吹完,唱完,两人都静静地坐着,过了半天,冬梅突然低声问道:“新生,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不闷得慌吗?”新生看到月光下冬梅娇羞的样子,慌忙把眼睛移开,说:“习惯了就好了,有时闷了,就吹吹笛子。”冬梅说:“那我就常来听你吹笛子。”新生忙说:“冬梅,以后你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跑,这样太叫人不放心。”冬梅笑道:“没事,农村比城市安静多了。”说了一会话,新生又用口琴吹了两首曲子,便提醒说:“冬梅,天不早了,别让你爸妈在家惦记,我送你回去吧!”冬梅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只得站起来说:“好的,走吧。”

  冬梅在前,新生在后,两人顺着来时的那条小路往回走。走到东河滩里,冬梅身子忽然一歪,新生忙问:“怎么了,踩到石头啦!没事吧?”冬梅也不说话,等新生走到身边,便轻轻地抓住他的手。新生心里猛地颤了一下,他知道这就是人们说的“过电了”。
  两人牵着手一直穿过河滩,走上河沿,到了东梢门,冬梅把手松开,小声说:“好啦,我自己回家了,你回去吧。”说完,便向街里走去。新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冬梅拐进她家的胡同,才转身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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