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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仕大叔竟有这么大名号，我也只知他擅长机巧而已，哪来藏掖一说啊？”，常渊见他
　　恢复了神志，总算放下心来，便笑道。却见陈然原满是笑意的脸上又撇出一道阴郁，常渊怕
　　他又犯了疯病，急问道：“陈然你怎么了？”
　　“我……字识得不多。”，陈然支吾道。
　　常渊听罢便笑了起来：“却是像极了我当初跟大伯学刀时的情景。我和云漪教你便是，
　　再者我也有兴趣看看那些机巧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

　　陈然听闻也嘿嘿直笑，云漪看他一脸憨样也是忍俊不禁。
　　接下两月，陈然便藏在冽水河畔，精研一部《机巧天工》，每有生字便询问常渊。常渊
　　开始还和他一起阅览，但只看了一两页，就觉其上文字如天书般难以琢磨，随即作罢。陈然
　　原以为机巧制作全靠手艺、材料，却发现《机巧天工》中有机关设计十数，却全都用上了法
　　阵，他没学过法术，只能找云漪帮忙，云漪随琛宏学法也有四年光景，书中众多法阵也算不
　　得高深，自难不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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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陈然也当真是铁器机巧上的奇才，不过两月时间，凭着从常渊、云漪处拼凑来的一干

　　知识，靠着对机关术的灵敏直觉，再加上他精准的法阵绘制，竟照着《机巧天工》中设计，
　　用那坚硬铁骇石打造出一个铁骇人偶。却说这人偶不过真人齐腰高度，背后一根三丈长细铁
　　丝，身子虽由铁骇坚石打造，关节间却是粗布一类的松软物质，平日就一堆废铁般瘫在地上。
　　陈然只要抓住铁丝末端，喊一声：“起！”，那人偶便站起身来，如活了般，让它跳它便跳，
　　让它跑它便跑，一松铁丝便又瘫在地上。
　　这日陈然自顾把玩那人偶，“蹲下!”，一声喝令，那人偶便蹲下，雪霁似是不喜欢那人
　　偶，每当陈然拿着人偶戏耍便离他极远。
　　“这人偶却是稀奇，但你也不至于整天看着它出神不是？”，常渊练罢一套把式，便走
　　上来对陈然说道。
　　陈然听闻也不看他，只说道：“渊哥，这人偶的身腔是空的。”
　　“不是空的你还想让它生出内脏不成？”，常渊说归说，却觉得陈然话中有话。
　　陈然此时松了铁丝，那人偶“哗啦”一声便瘫成一堆：“渊哥，《机巧天工》上说，‘留
　　腔置心’。你说这机关人偶，也要心么？书中也只说置心，却没说‘心’是何物，又该如何造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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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渊听罢笑道：“我对你们这些机巧手艺却是全然不通。云漪怎么看？”
　　云漪正在河边给雪霁刷洗，此时已是初春，雪霁早脱了马骡模样，通身雪白，只有颈后
　　鬃毛微微发黄，昂首挺胸，极有气势，只不过一双马眼总是半睁不闭，一副玩世不恭模样，
　　依旧只赖着常渊，依旧和陈然不对付。
　　“‘留腔置心’？”，云漪捧水洒在雪霁身上，一边问道。水花溅将她一身碧罗溅作深

　　绿，却又是昙花一现，点点深绿顷刻间又恢复原色，刚溅上的水滴竟悉数干去。
　　常渊抱头依住河边一树桩，调侃道：“原来云漪听得却也真切。”
　　“如此奇妙的言论，自不能落下。”，云漪笑道：“说来许多山精石怪本也无心，原都是
　　寻常树木、岩石罢了，只因常年受天地灵气滋养，生了念力，之后才渐渐有了意识。‘留腔
　　置心’，难不成是说要放上有本身便有念力的物件？”
　　“可这有念力的物件又该从何处寻得呢？”，陈然说着，面露苦色，他自然想将那人偶

　　做得更好些。
　　常渊拾起一块岩石，赤目一瞪，一阵煞气暴出，就冲着石头压去。陈然虽离他甚远，却
　　也被这一阵煞气压得喘不过气来。雪霁觉到煞气袭来便昂头嘶鸣，看那模样，却是欢快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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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常渊将手中岩石抛到陈然脚下，说道：“我灌了煞气，说不定能有些用处。”
　　他本是依据玩笑话，想不到陈然却当了真，就径自走到那人偶身前拍拍打打，不一会就
　　将人偶背部整个打开。
　　常渊从不知人偶身上还有这等玄机，便抢一步上前观看，却见那人偶身腔中果然有一块
　　空空荡荡，恰好能放下那块岩石。
　　陈然将岩石放上，又将它后背合起，便静静看着它，却见它依旧瘫在一边，无半点动静。

　　陈然心中失落，又拾上铁丝，叫一声“起！”，人偶便如活人般立起身来。“跳！”，人偶
　　一蹦不过半尺。“破风刀！”，陈然又喊了声，只见那人偶开始无甚反应，随后哆嗦两下，
　　便又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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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遇到它不能做事便是这样。”，陈然说着，心中失落，将手中铁丝扔在一旁”
　　常渊本是跟他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他竟当了真，只得笑道：“不如待三叔回来，你问他
　　吧。想他博学多识，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他们这一去数月，也该回来了。”，说着极目远

　　眺，似乎只要他看得努力就能见到侯宁四人自远处欢天喜地地回来。
　　初春的夜风依旧存着寒气，常渊躺在屋顶上，使劲裹裹身前皮袄。
　　“啪”，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踩断了常渊撒下的树枝，常渊竖耳听去，又是几声脆响
　　传来。

　　“好重的步伐。”，常渊心中想着，就飞身落地。此时乌云遮月，依着稀散月光，常渊
　　只能辨出不远处一个瘦小身形，约摸成人及腰高度，一方大头，四肢纤细异常。
　　正要开口询问，便觉对面一股煞气袭来，接着就觉得一声风啸由远及近，常渊不敢怠慢，
　　侧身闪开，果然有一阵烈风擦身而过。心中惊骇不已，缘因这煞气、烈风都像极了自己的破风
　　刀，连煞气分量都丝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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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常渊一声呼喝，抽出柳叶刀，织出一张刀网就撒向对面人影。朦胧间见
　　那怪影一跃而起，接着一股烈风自上而下，将一张刀网从中撕开，就直直向着常渊扑来。
　　“烈风式！”，常渊惊奇，忍不住说道。眼看避无可避，常渊弓步踏实，拧腰旋身，柳叶
　　刀自下而上挑出，一记挑斩，竟将那“烈风式”倒施出去，空中两道烈风撞在一起，便四散开

　　去，直震得一旁陋屋碎泥频落。
　　常渊心知遇上了对手，也不想太多，甩刀就上，对面也不客气，身间一股气流旋开也冲
　　上来，常渊虽看不清晰，却知对方是使出了“旋风式”，立住身形，就持刀而立。待那身影
　　靠近，一刀劈出，却不带刀风，刀身上隐有气息窜动。眼看刀身就要触到那身影，对面猛然
　　向下闪避，迅捷至极竟避开了常渊全力一击。

　　常渊无奈间只得急守下三路，对面却突然没了动静。此时乌云散去，常渊借着月光才看
　　清面前瘫着一堆废铁，正是那铁骇人偶。
　　“竟然动了。”，一旁云漪走上来，一边说道。其实她和陈然早听见打斗声便来看个究
　　竟，但实在太暗，只能模糊看见两个人影，虽知其中一人就是常渊，却都无法上前相助。刚
　　才常渊对面人影倒下时，月光恰巧洒向这处，陈然和云漪却是看了个清楚。
　　陈然刚才被两股煞气压得难受，此时只是连喘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却挂着笑。
　　常渊看着眼前人偶，又想到云漪那句“竟然动了。”，心中惊骇，说道：“难道方才与我交手的，竟
　　是这人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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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陈然在一旁叫道，声音中满是喜悦。
　　 常渊初时还皱着眉，不一会便露出笑来，说道：“总算是有了合适的对手。”
　　从此常渊每日给那人偶传些煞气，他有了对手，每日进境又不一样。虽说不上一日千里，
　　却也常有心得，心中喜悦自不用说。
　　琵琶一行又过了半月才回来，大包小包带了许多东西，有给云漪买的琴，有给常渊、陈
　　然各买的几套衣服，琛宏从西昆仑带来的几部兵书，送给常渊算给他补上十岁生日，另有精

　　致玩意儿无数，全被常渊三人瓜分了干净。
　　回到冽水河畔，常渊和云漪、陈然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只留下兵书和琴，其余东西全拿
　　到荒原老林子外换了铁器，琵琶后来知道此事将常渊好一阵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