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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刀与剑
　　冽水河上游一处不过半丈高矮的小瀑布，水流被岩壁上的尖石切分开来，变成缕缕白
　　花倾斜而下。
　　常渊持刀立在瀑低一块大石上，任凭身旁水花四溅，双目紧盯着瀑顶一个七尺高巨影。

　　巨影在阳光下微微泛出赤光，竟是一个铁骇人偶，只见它真人一般形态却无鼻无眼，全身
　　无一丝光滑地方，全是大小划痕，头上几道寸深的伤痕触目惊心，臂上无手，却镶着两把
　　铁骇大刀。
　　这两年间，常渊不知打坏了多少人偶，手上柳叶刀，腰上无锷剑也换成了一把三十斤
　　重铁骇鬼头刀和一柄三尺赤剑，功夫技艺与两年前相比自也不可同日而语。
　　常渊正凝视着瀑上刀偶，就听背后一声细响，那声音不过如滴水击石般细小却被常渊收
　　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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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常渊一声大喝，飞身而起，身下大石被他生生踩出一个口子。才刚一起身，背
　　后便一道寒光飞过，竟又是一个人偶，与那刀偶也无甚差别，只是臂上刀身换成了剑，方才常
　　渊背后声响便是它所出。常渊身在半空，将鬼头刀交到右手，左手抽出赤剑，拧腰便向身后剑

　　偶扎去一道赤芒，剑偶举剑便挡，却见那赤芒又化作一朵赤花，将它臂上铁骇剑牢牢吸住，就
　　在这两剑相交的空档，瀑上刀偶飞身而出，直取常渊。常渊已避无可避，只抬脚向后猛蹬，欲
　　将那刀偶踹开，谁知刀偶也在半空凝了身形，紧接便是一套“狂风式”刀网撒出，也就在这时，
　　剑偶右臂出剑，直刺常渊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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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又是一声呼喊，抛剑拧身，一脚踹在刺来铁骇剑上，好好一根铁骇剑身竟耐不 住巨力被他踹成一个弧，剑偶也被崩飞出去。他虽崩分了剑偶，人却向着泼来那阵刀风迎上去”
　　细细看去，风网后还跟着一道长风，那刀偶竟接连使出了“狂风式”、“烈风式”，常渊冷哼 一声，冲着水面猛甩一刀，竟有一道数丈长刀风向河面撒去，常渊借此得了力便向上飞去，接 连躲过刀偶两记刀风。那刀偶有了常渊的念力，反应也极快，只待他刚闪过两击，便又是一道 刀风破空而至，常渊凝神屏息，待刀风离身不过数尺，大喝一声，连挥三刀，三记烈风撒出， 第一记破了刀偶刀风，第二记将那刀偶震回瀑上，最后一记又将它拍在石里。三记刀风撒出， 使得常渊又后撤一段，恰能够到他之前抛出的赤剑，身手一探，刀剑复又在手，进退之间算得 丝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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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回身落岸，再重新杀过，却见刀偶入岩时崩来数颗飞石，他眼疾脚快，接连踩在飞
　　石上，飞石正飞驰间就成了碎末。常渊得了力，又向后猛甩一刀，就朝刀偶飞去。那刀偶刚
　　爬起身来，就见常渊飞至，撒开刀风又是一记“烈风式”，常渊步下发力，死死踩在瀑顶石
　　间，挥刀在身前卷起一阵气旋，人偶刀风一触这气旋便四散开去，待那刀风只剩了尾，常渊
　　又是一刀劈出，刀身上隐有气流窜动，刀周向着嗡嗡声响，刀偶躲避不及，被这一刀劈中胸
　　膛，便成了一堆废铁，瘫在一处。常渊方才所使便是“旋风”、“清风”两式，四式在他手
　　中已可随意使出，且不拘泥形态，“破风式”已然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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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噌”，常渊刚一收刀，便听身后一声锐响，正是那剑偶重又击来。常渊侧身一躺，躲 过身后利剑，只见他身子斜了老远，一双脚却还牢牢镶在岩间。紧接身后无数锐响练成一片， 常渊来不及转身，双脚仍踏在远处，身形左摇右晃，如同酩酊大醉一般，却将身后刺剑一一 避开。最后一次立定身形，常渊也不回头，左手负背，竟在背后抖出剑花，剑偶也将剑花抖 开，和常渊剑花缠在一处。常渊毕竟是倒甩剑花，劲力不足，渐渐落下风，又不过数秒光景 手中赤剑便被荡落在地，剑偶双剑齐发，一直一曲，就刺向常渊。常渊单脚支地，猛旋一圈 转过身来，一边俯身躲剑，剑偶双剑自他背上掠过的一瞬便拾剑急刺，直取剑偶胸膛，剑偶 收剑架挡，却不想常渊飞起一脚，正踹在赤剑柄上，赤剑陡然加速，剑偶崩挡不及，便也成 了废铁，瘫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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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琛宏、云漪、陈然都在岸边看他练武，见他武艺精湛如斯都是一阵惊奇，但个中想法却
　　大有不同。
　　“好厉害！”，陈然拍掌大叫，他随琛宏习武也有两年，自能看出常渊厉害。再加之他视

　　常渊作兄长，凡事常以常渊马首是瞻，见他功力强横便打心底高兴。
　　云漪脸上平静，小手却攥紧了衣袖，手心全是汗。她每次见常渊拿那两个人偶练功便提
　　心吊胆，生怕常渊有个闪失，但又劝他不得，每每见他那般练功也只能在旁看着，只盼他平
　　安无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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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琛宏，此时心里翻了锅，不是他不喜欢常渊，只是常渊实在像极了宜修，长相、发
　　色、眼神、身材，无一不差。却说这常渊十一岁时便长到了六尺四寸，之后便不再长个，正
　　应了真罗人的特性，他们天生便为上阵杀敌而生，十岁左右便长完个，从此便随父母混迹杀
　　场，连真罗皇子也不例外，这好斗的本性也正是促使真罗最终亡国的罪魁之一。
　　想当年锻天华请侯宁三兄弟出山相助，侯宁、常礼只在影水湾伏击了宜修一次，琛宏却
　　在他那大殿蛰伏许久，将他身边护卫杀了个干净，在兄弟三人中对宜修可说最是了解，也正

　　是因为这份了解，他对常渊的长相一直无法释怀，更别说常渊在汶水成和丁宁、潘巧儿一战
　　时出现的变化给他造成了极大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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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算看着常渊学艺，见常渊资质卓绝，近两年来进境惊人，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惶恐，

　　欣喜是因为常渊是他侄儿，也是他和侯宁的首徒；怕则是怕他万一有朝一日与自己反目，常
　　渊若是功夫不济还好说，但他小小年纪就已武功卓越，很难说日后不会超越自己。正思绪纷
　　杂间，就听身后雪霁冲他“嘶噜噜”嘶鸣一声，转身一看就见雪霁正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
　　全是杀气。
　　“你竟能看出我心中所想吗？”，琛宏低声道：“不愧是神马。”又转头看向正站在瀑顶
　　招呼陈然、云漪过去收拾人偶的常渊，苦笑一声便径自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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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损了两个。”，陈然一边笑着，一边上来查看两个人偶：“剑偶伤得轻些，还可修补
　　一番。刀偶嘛，怕是要回炉了。”
　　“我如今也不知你这人偶是如何‘看’的，瞧它一张脸上也只有些陆离纹刻，却又如何知
　　道我的方位、招式。”，常渊一边拾掇地上人偶一边说道。
　　陈然嘿嘿一笑，指着被常渊劈开半边脸的刀偶说道：“渊哥你看。”常渊随着他指向看去，
　　就见那人偶面腔中一阵紫光微微发亮，走进一看竟是一个奇异法阵，那形状像极了一张蛛网，
　　其上又是斑斑点点，圈圈角角排布纷杂，却也有些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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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渊从未关心过人偶空腔中的模样，此时见到这法阵也是一惊：“这就是它的‘眼’么？”
　　“可不只是‘眼’，这阵法唤作‘五感炼化阵’。可使这些人偶五感俱全。”，陈然上前一
　　步说道：“师父说古时常有巫医将此阵画在死物上，再用‘散魂术’将自己的魂打散附上，便可
　　监视一方动态。不过因是‘炼化阵’，不能用在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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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然随琛宏学艺两年，又加之钻研那部《机巧天工》，心中对法术阵法也有了框架，世 间法阵不过分六类：炼化阵、传输阵、招魂阵、杀阵、幻阵和天时阵。炼化阵用于炼物，此 阵多为匠人所用，如“五感炼化阵”这般阵法却是数不胜数；传输阵顾名思义便是用来输送 器物，却也无法用在活物身上，之前侯宁与常礼喝那“子母酒”时所用“移花接木阵”便是 此类；招魂阵法本不在六阵之列，概因炼妖师将炼化阵法强用在活物身上，便出了这一派阵 法，脱胎炼化阵，却是邪阵，除炼制妖物外兴许还有其他用法，但除了炼妖师也无从知晓； 杀阵故名思议，为“杀”而做，次阵法可大可小，大可拒雄兵百万，小可杀蝇驱蚊，自古以 来极少有人能精通此阵；幻阵，以幻象迷人心窍，技艺高超者甚至可将幻象生出实体，摆此 阵需借助天地灵气，非法术大成者无力驾驭此阵法，神祖曾摆“八重支天阵”破无极“幻魔 阵”，这两种阵法皆属幻阵；天时阵，此阵法能驭天时，可使斗转星移，时空交错，无视神 权，威力霸道非常，传说自古以来只有三种天时阵现世，神祖“换天阵”，兵主“凝天阵”， 和巫神“盗天阵”，这三阵已有千年未曾出现，更无世人能用此类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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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不得不说兵主、巫神二人。自古有军神四人，分别为顿、绝、兵主、公叔卫。顿、
　　绝自不用说，公叔卫本是步卒出身，凭常人不能想象之毅力挤进军神之列，已随神祖回了天
　　界。与前三者不同，兵主只是一个名号，世人皆知“兵主”，却不知他到底是谁，传说他出
　　生年代比之顿、绝还要早些，弑神者之乱中也只现身数次，据说至今仍在人间界，却无人知
　　其所在。再说那巫神，本为千数年前真罗巫女，却破了天机，偷窥到神祖换天阵法。但因她

　　身无神力，便靠着汲取千万妖物精元强制出了“盗天阵”，最终被阵法侵蚀，晚年得疯病而
　　死。传说她死后，“盗天阵”法门被真罗皇族所得，但无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