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接着说：“事先得准备半桶冷水放在一旁，等那些浆糊还没冷透但不烫手的时候，用手握住浆糊，沿着拳眼往放有清水的桶里挤，挤一下，捏一下，挤一下，捏一下。被挤到桶里的浆糊经冷水一浸，马上就凝成了一粒粒的白粒丸。将锅里的浆糊全都用手挤进冷水里浸泡成白粒丸，才算做完了所有的工作。然后来客人要买白粒丸时，我再从冷水浸着的白粒丸中舀出来重新烫热就行了。”

　　“哦，这小小的白粒丸，制作起来工序还真不少。但是大妈，那煮熟的浆糊你为什么不让它冷透了再用手去挤呢？冷透了不是更不烫手了吗？”我不解地问。
　　“呵呵呵，那可不行！”大妈笑着说，“那些浆糊冷透了后，就粘在手上挤不下来，就做不成白粒丸了，就变成米豆腐了。”
　　“哦，原来这里面也有它的道理……”我正说着话，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捂住了我的双眼。
　　这是谁呀？
　　我知道这是哪位熟人在跟我闹着玩，于是笑着问：“谁呀？”
　　捂我的人不答，但能听到她轻轻的笑声，是个女的。

　　在阳州市，除了省文联那么有限的几个熟人外，我谁都不认识。我摸了摸捂我眼睛的那双手，比较纤细，肯定不会是徐大姐，于是我估计她应该是跟我同寝室的马小平，便猜道；“小马，马小平。”
　　谁知我猜过后，捂我的这双手并没松开。也就是说我没猜对，捂我的这人竟然不是马小平。但除了马小平外，我想不出还有哪位女人，与我熟到可以捂我眼睛的程度，于是我问：“你到底是谁呀？我在阳州没什么熟人，你捂我的眼睛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嘻嘻哈哈哈哈……”这人忍不住了，大笑着松开双手，跳到我面前说，“猜不出来吧？云雾，你看看我是谁？”在这里顺便说一下，我的名字叫张云雾，烟云雾是我的笔名。
　　“啊——李玉华，怎么是你啊？”李玉华是我在省第一师范读书时的同班同学。省第一师范位于省城，如果在省城遇到李玉华，我一点也不奇怪，然而现在可是在阳州市啊？于是我诧异地问他：“你怎么也到阳州来了呢？”
　　李玉华扑闪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笑着说：“我老家就是这阳州的，我现在回我自己老家来，难道不应该吗？”
　　我说：“哦——你是回老家来探亲……那也不对，现在也不是探亲的时候啊？”
　　李玉华收住大笑，改成那种有点拽的小笑对我说：“哦，你个大作家能分配到阳州来，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就不能分配到阳州来是吧？你也太小瞧你眼前的这位朋友了吧，啊。”

　　我惊喜地问：“你也分配到阳州来啦？你在什么单位工作？”
　　李玉华又扑闪了一下她的大眼睛说：“我分配在这阳州最大的一家报社当记者，这工作怎么样？”
　　“真的啊？那真的太好了！”我高兴地说，“那我在阳州就多了一个好朋友了，你现在在哪家报社上班啊？”
　　李玉华说：“在阳州晚报当记者。”
　　我这才感觉她分配的单位和专业好像与我们师范学校有点不太搭界似的，就问：“哎，你一个师范毕业生，怎么分配到报社里当起了记者呢？”
　　见我不解，李玉华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爸爸找了点熟人关系，才把我搞回阳州这家报社来当记者。”
　　“啊——这也能找关系？”我感到诧异的原因，是因为那时候，在毕业分配和其他很多事情上，还很少有找熟人拉关系的现像。
　　接下来，我要大妈给李玉华下了碗白粒丸，又给自己再要了一碗，然后我们一边慢慢地品尝白粒丸，一边聊起了我们班那些同学的分配情况。我们班上，我到省文联来，是走得最早的。我走后，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被分配到省城的各个小学当老师去了。也有极个别像李玉华这样分配到外市一个意想不到的单位，去从事意想不到的工作去了。

　　到这时，店里的客人已越来越多。
　　两位中年男人和一位中年女人坐在我们旁边的桌前，一边吃白粒丸，一边说话。他们三人无论是外貌还是穿着都非常普通，所以我们没太在意他们。但后来不经意间听他们说到“野人”这个名词时，我的耳朵和神经便忽地敏感起来。
　　日期：2012-10-17 06:44:40
　　第四章，议论野人〔一〕
　　只听这边瘦些的男人说：“啊——放羊娃碰上了野人，真的吗？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对面那胖些的男人说：“早几天，一放羊娃赶着一群羊经过这山口铺，打算将羊赶到二丫头岭那边的山上去吃草。你应该知道，过了这山口铺后，有个三岔路口。往左边那条路就上了二丫头岭，而往右边这条路，则是通往野人山的，对吧？”
　　“对，这点大家都知道。所以一般人过了山口铺后都走左边那条路，很少有人敢走右边这条路到野人山去。”瘦些的男人说。
　　胖些的男人接着说：“那天这放羊娃赶着羊群往左边那条路走去时，有只小公羊调皮不听话，趁放羊娃不注意，忽然窜到了右边的这条路上。放羊娃只好走到右边这条路上来，想把那头小公羊赶回左边那条路上去。平常这头小公羊并不特别捣蛋，也就是逗放羊娃玩玩，一旦放羊娃动起真格的来，它还是有些畏惧，会听放羊娃指挥的。谁知这天这只小公羊像中了邪似的，根本就不听放羊娃的指挥，不论放羊娃怎样对它大喊大叫发脾气，也不管放羊娃如何指手划脚甚至举起鞭子来恐吓它，它一概不管不顾，径直往野人山跑去。放羊娃抝它不过，因为丢了羊回去后是会受到生产队责罚的，所以只好跟在这头小公羊身后往野人山追去。”

　　“啊——放羊娃和那头小公羊都进了野人山啊？乖乖，那他们碰到了野人吗？”瘦些的男人问。
　　“你别急，听我一步步讲嘛！”胖些的男人就势拿一把，“你身上有烟吗？”
　　“有，有，我身上有烟，刚买的，还没开封咧。”瘦男人赶忙将口袋里的烟掏出来，撕开封口，抽出一支递给胖些的男人，并掏出火柴给他点上火，然后问，“放羊娃和那只小公羊进了野人山，然后呢？”
　　胖些的男人使劲抽了口烟，吐出个烟圈，然后接着说：“那小公羊在前面跑，放羊娃在后面一边骂这只小公羊的娘，一边气喘吁吁地追，但是始终追不上。这只小公羊这天也不知为什么就这么好的体力，一直把放羊娃甩出有一百多米远的距离。他们淌过了‘野人溪’，迈过了‘野人谷’，后来这头小公羊一发力，就翻过山脊，从放羊娃的眼前消失了。”

　　日期：2012-10-17 21:20:22
　　第五章，议论野人〔二〕
　　“啊——那头小公羊跑丢啦，后来找到没有呢？”瘦些的男人问。
　　“不是跑丢了，是那头小公羊跑到山脊那边后，开始走下坡路，放羊娃的视线被那条高高的山脊给挡住了，已经看不到那头小公羊了。”解释过后，胖些的男人又接着讲，“于是放羊娃赶紧加快速度，拼命地冲上山脊，山那边的景像立马就展现在他眼前。不过山那边的场景，却扎扎实实把放羊娃吓了一大跳。”
　　“啊——放羊娃看到了什么啊？”瘦些的男人猜道，“哦，他碰上了野人？”
　　“对，他看见了野人。”胖些的男人说。
　　“真的啊？”瘦些的男人惊奇的催着，“快说说，那野人长什么样子？”

　　“那野人从头到脚长满了红毛，个子又高又大。跑在前面的那头小公羊跟他相比，简直小得像个儿童玩具。不过因为那野人是背朝着这边，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因此也看不到他的五官，不知这个野人是长得丑还是长得漂亮。”胖些的男人说。
　　“嗯，然后呢？”瘦些的男人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