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8-3-3 16:34:00
距申时四十分钟,离陈德顺家两条街的解放路,机动车单行道。
“我没违规啊。”陈德顺委屈地掏出驾驶证,递给面前的交警,一边担心地察言观色。
大墨镜,白头盔,那交警的表情根本看不到,就听着鼻子里哼出个不置可否的“嗯”。
“没事吧?”陈德顺摸不着头脑,又不知怎么问。
交警还是不说话,指了指车尾,陈德顺一看就愣了,谁那么缺德?!车尾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两张门神,一左一右刚好把车尾灯给遮了。
“这可不是我贴的。”陈德顺解释着,忙不迭地撕掉那俩门神。
门神是没了,交警也没了,陈德顺四处一看,那交警的摩托车已经在下个街口拐弯了。
陈德顺直接懵了,这叫什么事?车尾灯上无缘无故多了俩门神,撕了不就完了?最多罚个五十一百的,也不至于没收驾驶证啊?!
“对不起,这里是禁停区。”没等陈德顺纳闷完,边上又冒出个交警,这回是个大盖帽。
“我这……”陈德顺一阵气堵,心说不是你同事拦着,我也不会停这儿啊。
“请出示下您的驾驶证。”交警敬了个礼,表情严肃了起来。
驾驶证……陈德顺已经找不到北了,起先那交警既没开罚单,也没留条,这回不成了无证驾驶了?
“丨警丨察是离卦,火克金,离克乾。”巷子里,金时喜摘下头盔墨镜,得意地笑了笑,“乾为天的卦象应该有转机了。”
幸好陈德顺车上有张驾驶证复印件,幸好那个交警还算和气,幸好交警队能查到陈德顺的记录。可再多的幸好也只是幸好,有些事情还是得按规矩来,陈德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被拖走。
既然离家不远了,打车又嫌浪费,陈德顺索性步行回家,反正最多只要十分钟。
距申时十分钟,陈德顺家小区内,电梯上。
电梯指示灯的数字慢慢翻动,陈德顺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里。
叮,电梯停在了10楼,门外走进个年轻女人,背对着陈德顺靠在电梯边上。
电梯继续上升,女人肩膀一歪,宽松的衣领滑落下来,顿时裸出大半个香肩。陈德顺赶紧低头,他倒不是没有贼心,只是人太老实,没有贼胆。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一件粉色的衣服落在了地上,陈德顺手心的汗都出来了,这是那女人身上穿的啊!
刚想着,地上又落下一件,这回是条白色的短裙,陈德顺咽了口吐沫,偷偷瞟了眼电梯的指示灯“13”。
等他眼光再回到面前的地下时,衣裙上又多了两样东西,肉色的,布料不多。咕嘟,陈德顺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噎死,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上看去。
眼前闪过一片白花花的东西,陈德顺怀里突然多了个软绵绵的身体,还衬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
到了这份上,哪有男人不心猿意马的?陈德顺突然有种豁出去的冲动,反正这部电梯里也没摄像头。
哐,电梯顶上的应急口突然开了,一个小胖子倒挂着出现在电梯里,双手捧着一把月琴。
“你们继续,我配乐。”小胖子大笑,一拨琴弦,弹起一支明快活泼的曲子。
就这还能继续?陈德顺吓得连忙松手,怀里的女人立即蛇一般地溜开了,妖娆地靠在一边,盯着那个小胖子,那眼神似笑非笑。陈德顺这才注意到,这女人并不是真的一丝不挂,而是穿着一套极薄的肉色紧身衣,那材质很像人的皮肤。
铮,电梯顶上的小胖子突然浑身一震,弦音猛地快了起来,一首动听的曲子变得异常诡异,陈德顺原本慌乱的心情一时间转变为暴怒,抬手一拳砸在了小胖子扭曲的脸上。
叮,电梯停下了,门外是十八楼,陈德顺家所在的楼层。
距申时一分钟,陈德顺家门口。
陈德顺怒气冲冲地掏钥匙开门,他受够了,当了几十年的老实人,凡事都是和气忍让,到哪儿都是不惹事,可今天他是实在忍不下去。遇到的人都给他找麻烦,抱在怀里的女人都到不了手……他真的是要发一次火了。
门开了,陈德顺的面前出现了一幕让他更为恼火的景象――老婆和一个年轻的男人靠在沙发上,衣服全在地上。
见他出现,两人忙不迭地穿着衣服,说不出的惊慌。
陈德顺的眼睛充血了,顺手操起一个大号烟灰缸,直扑那个男人。
“老子杀了你!”
日期:2008-3-6 15:15:00
第十三章 六爻上的六亲人
烟灰缸是加厚的瓦楞造型,陈德顺是发了狂的老实人,年轻男人是心虚到极点的第三者,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正常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也许明天的报纸上会有这么一条“妻子红杏出墙,丈夫盛怒行凶”。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至少算得上是新闻,至少能给不少人的茶余饭后添点佐料。
可惜,这份佐料没来得及上桌就被人给搅了。
只差那么一点,年轻男人的头就会变成一个烂西瓜,可陈德顺的手却停下了。
屋里多了个男人,一个穿着体面,儒雅礼貌的男人。屋里的三人怔怔地看着他,神情近乎痴呆。
其实这男人并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温和地扫了三人一眼,局面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愤怒只会让你更痛苦。”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杀了他们,对你无益。”
陈德顺呆呆地点着头,慢慢放下手里的烟灰缸,眼中的杀机早已荡然无存。
“掩饰只会让他更压抑。”门口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杀与不杀,应该由他决定。”
屋里的那男人笑了,对着门口深鞠了一躬,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子隐去了一边。
陈德顺等人像睡醒似地摇了摇头,屋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对他们来说,刚才的这段插曲根本没有发生。
“爸爸……”门口走进一个小男孩,呆呆地看着陈德顺等人,手里拿着一根大号波板糖,背后的小书包敞着口,里面塞满了各色零食玩具。
孩子……陈德顺脑子里嗡地一声,要真杀了老婆和第三者,孩子怎么办?想到这儿,他气消了,手也软了
孩子……陈德顺老婆的眼泪下来了,抱过男孩,哭得稀里哗啦。
年轻男人偷偷溜到门边,衣冠不整地蹿了出去,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唉,少几个你这种人就好了。”那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懒散,“那样世界会美好很多。”
年轻男人起先没明白,不过后来他在医院里想明白了。挺简单的一个道理,却是他用身上某件宝贵器官换回来的。
正月十六,申时,日慵懒,群猴啼。
辰组的人又聚到了一起,地点是一家酒店的商务套间,人数是五个。
战归元出局了。
没有人惊讶,没有人提问,他们关心的是这一轮较量中,各人所采取的手法。
方展倒是惦记过战归元,甚至还为他感到可惜。
“那些狗肉有问题。”方展嗅着手里的烟卷,大脑飞速运转着,“那老头为什么要对战归元下手呢?”
设计让战归元出局,这对在场的人都是有利无害的,换句话说,大家的嫌疑均等。可方展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那老头的目的该不会是……
“天卜,你很喜欢孩子?”文墨妍靠了过来,低垂的领口正对着方展的视线,“我也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
剩下的话,文墨妍是在方展耳边说的,声音根本听不见。金时喜不满地瞪了他俩一眼,拉开窗帘看起风景来。
“潜龙勿用,奶奶的。”雷在天用手指敲打着八哥的脑袋,“你是畜生,不知道也就算了,老子是人,居然也没想到。”
福山雅史从公事包里拿出一本书,坐在沙发上静心看着,似乎完全不在意身边的事情。
他们不会想到,文墨妍在方展的耳边说的是这么一句:“小心雷在天。”
此刻,城西一所平房里,苏彦依在一个高大的老人身边,老人手中拿着一叠打印稿,正仔细地看着内容。
“我有点徇私了,对方展来说辰组的第一轮题目实在是太简单了。”老人放下手中纸张,叹了一声,“从记录来看,他一开始就明白了,我这题是在利用‘乾为天’中隐含的六亲克应。”
“爷爷,您才没有徇私呢。”苏彦耸了耸肩,“六爻对应六亲是基本常识,是其他人想复杂了而已。”
苏彦这么说有她的道理,其实对卜术界的人来说,这个是最基础的。在六十四卦中,每个卦象都有六爻,每个爻不但有固定的五行属性,更是代表了与求卦者相关的亲属关系,在卜术中被称为“六亲”。
拿“乾为天”为例:初爻子水子孙爻,二爻寅木妻财爻,三爻辰土父母爻,四爻午火官鬼爻,五爻申金兄弟爻,上爻戌土父母爻。
“呵呵,你这丫头说的倒还挺轻巧,我倒要听听你的分析了。”这老人就是鬼算苏正,苏彦的爷爷,卜监会的首席监察,天卜方展的老友。
“嗯哼嗯哼!乾为天代表陈德顺自身,属乾宫,上下两个乾卦也属金,正合三金极旺。”苏彦调皮地清了清喉咙,“三金极旺,卦中属木的妻财爻就是死相,妻财爻暗指陈德顺的妻子,所以不难看出陈德顺的妻子有灾。”
“夫克妻相,时令又逢春,当主其妻红杏出墙。”苏正点点头,“既然知道原因,你试着评价一下辰组这些人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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