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秘史:大清还珠格格起居注》
第30节作者:
塞林格格剑苇 回转头来,只见乌兰正怯怯地看着我,小声问道:“姐姐也要赶我走吗?”说着,语气竟有些颤抖,往日那无忧无虑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惶恐之色,又说道:“只是我家在草原,回去还有好远的路,家里额娘又多病,见我这样,只怕……”乌兰说着,眼中竟涌出一行清泪,平日飒爽可爱的样子早已不见,代之以一副楚楚可怜之态。我看着她,心头忽然一动,却未多说,只捋了捋她额前几丝乱发,说道:“这不干你的事儿,快回房去吧。”
乌兰虽不明就里,但见我发话,便也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许是见我方才语气缓和,面露不忍之色,景恬用她更凄楚的哭声提醒了我。我转过身,对双宝冷冷道:“给你家格格收拾东西,明儿一早便让她回娘家去。”
双宝看我半晌,犹自不忿道:“我家格格是五阿哥的八抬大轿正大光明从前门抬进来的,如今格格即便要赶人,也须等五阿哥回来禀明了再走,凡事总有个规矩。”
我眉毛一竖道:“你家格格是怎么抬进这府里来的,只怕我心里比你清楚得多。都说我小燕子不懂规矩,如今我便立个规矩与你们瞧。我既是郡主,就做得了这个主。从此之后,这府中容不得什么三妻四妾。”
双宝见我说得厉害,又是一副悍妇嘴脸,便闭上了嘴,只过去抱着景恬一同啜泣。我又冷冷道:“明日一早,若还叫我看见你们,便休怪我无情了。”说罢转身离去。
日期:2011-9-25 22:08:00
日下午,景恬与双宝和其她几个陪嫁过来的丫鬟、下人在阖府上下的侧目中出了府。彩霞有些不忍地告诉我,那景恬精神不振,看似有病在身,双宝在一旁紧紧搀着。几个丫鬟下人在后面拿着东西,一行人自己在府门口雇了马车走了。
看着彩霞满脸疑惑和不忍、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几乎一时忍不住想将事情原委告诉她。只是这事实在重大,又牵涉众多,忍了忍,我还是只淡淡说了一句:“那便由她去吧。”心知景恬这一回去,定会在她家中掀起波澜,景恬处境尴尬不说,坏了和珅的大事,只怕就够她的父亲诚惶诚恐一阵子的了。幸好这样的局面不会维持太长。
下晚时分,永琪并未如常回府,而是叫侍从带话来,说自己要去赴宴,夜里才能回来。我想起近日永琪宴饮甚多,也就没有疑心,只吩咐府里家丁多留心照看。我心里想着永珹与景恬的事,也无心其它,只胡乱除了簪环,草草解衣上床躺着了。
外面静悄悄的,可现下景恬的娘家已闹成了什么样子,不用想也能知道。据我所知,景恬的两个哥哥都是朝中年轻的武将,眼下之所以还没闹上门来,恐怕只是忌惮永琪的权势和地位,再者事发突然,大家或许都还等着看是否还有转机。若是再拖几日,景恬的哥哥闹出什么事来保不齐不说,她的父亲观保只怕也会看出些端倪来,去找和珅商量请示。那样一来,势必有更多的人要被牵扯进来,且就算景恬与永珹成功逃走,永琪的面子、索绰罗氏的面子,恐怕也要大大受损。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后悔。成亲这些年,大小风浪我也经历过不少,这冲动、欠考虑的性子却始终改不了。可左思右想,却又实在找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够成全了景恬与永珹,又能保住各方颜面不受损。我暗打主意,若到时事情确实闹大,我也只有将罪责一味往自己身上揽,只是从今之后,这“悍妇”的帽子可算是在我头上戴定了。还有一桩事:“嫉妒”乃“七出”之罪,这把柄若是落到太后手里,只怕还不知她又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治我,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现下的境况,将来的担心,反反复复萦绕在我心头,竟凝成一股闷气,郁结在我胸口。我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郁闷之下竟又忆起进宫以来桩桩件件不如意的事,想到那次圈禁中莫须有的罪名,想起永琪这些年来为了保护我在朝中一直左右掣肘,连同与皇阿玛的父子之情都受到影响,想起这些年来见识的一桩桩阴谋暗算,不禁渐渐觉得心寒。从前在大杂院时,大伙儿说起好日子来,总爱用“皇宫里的日子”来形容,如今真叫我过上了这“皇宫里的日子”,却让我有日益深重的心力交瘁之感。
黑暗中掠过一星模糊的光亮,我一惊,醒转过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昏昏睡了过去。想是之前心中烦闷,睡了一觉醒来,脑子还兀自昏昏沉沉地,有些发痛。只见永琪轻轻将手中的灯放在桌上,又轻手轻脚脱了鞋子上床来躺在我身边。
我脑中尚是晕乎乎地一片混沌,竟不知该与永琪说些什么。只静静躺着。永琪以为我睡了,也没说话,只侧身来抱住了我。我听得他在我耳边喘气声格外沉重,又闻见他气息中有一股浓重的酒味,想是今天赴宴时喝了不少酒。
永琪并不善饮,平日对饮酒一事也极为克制,连我们大婚那天,他都未曾喝醉。为数不多的几次醉酒都发生在圈禁之初。那时,他时常衣冠不整、面容憔悴地独坐饮酒,从不让我陪他。每一次,他都将自己灌得大醉。大醉之后的永琪,也从为有过什么失态之举,只是喘着粗气,闷闷地独自和衣躺着,默默忍受着酒醉带来的不适,如同一只受伤之后,独自在寂静的山林中舔舐自己伤口的兽。就像现在这样。
日期:2011-9-25 22: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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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便迷迷糊糊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悠悠醒转过来。侧身看旁边,永琪睡得正香。脸上已褪去了昨晚大醉后必定会有的醺然之色,嘴角和眉梢却都还紧绷着,仿佛在睡梦中仍在为某件事情心忧。
我盯着永琪看了不一会儿,他便睁眼醒来,仿佛在梦中也能感受到我在看他一般。
在从窗户照进来的渐亮的天光下,永琪的眼神中有着近来难得一见的澄澈和慵懒。他就那样不说话,只静静与我对视,半晌,才浅浅一笑,道:“醒了也不起床梳洗,只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着这样的永琪,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我们刚成亲的那段日子。那段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日子,没有人用一个新妇那些繁琐的礼节来要求我,那时的我,竟只以为这样心无挂碍、喜乐由心的日子,多得怎样也过不完。如今再见到这样的永琪,竟让我有恍如隔世之感。过去那样的日子,真的可以在眼前这样的努力下重拾吗?光阴荏苒,我和永琪的心性,又竟有了怎样的改变呢?
我想起昨夜终宵颠倒错乱、剑拔弩张的梦,这才感到背上竟出了细细的一层汗。梦中的场景早已模糊,然而个中的狰狞、黯淡、惊心动魄,却仍在我脑中回旋着。
想是我神情异常,永琪看着我,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小燕子,你怎么了?没睡好吗?”说着,便将手掌贴上我的额头,探道:“是不是昨夜着凉了?”他并不愿提及昨夜醉酒之事。
我听他这么说,便顺势道:“昨天与景恬生了场气,心中烦闷,睡得也不安稳,现下头疼得厉害,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永琪听我这么说,忙起身道:“那我叫人请太医来瞧瞧。”我见他对我方才话中所提到的景恬之事竟然丝毫也不关心,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只得拉住他道:“罢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哪有那么娇气?请太医又要惊动内务府,让慈宁宫那边知道了,还不知又生出什么枝节来呢,还是省些事吧。”
永琪听我这么说,想了想,说道:“那便叫人去外面请个大夫来,我去叫厨房做些清淡的羹汤给你,受了风不能吃荤腥。”边说边穿上衣服。
我见状,忙道:“我不要什么大夫,你就是我最好的大夫。”我撑起半边身子道:“你今日能留在府中陪我吗?”
永琪见我起身,忙过来扶我躺下道:“看你,自己身上不好还瞎折腾,我去叫人吩咐厨房给你做吃的,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扶我在床上躺定,又为我盖好被子后,永琪才整理好衣服走出房去。
我静静躺在床上。景恬被我赶回娘家的事,永珹想来已经知道。按照那日我与他的约定,这事宜速不宜缓,永珹会在景恬岀府后的第二天带她走。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让永琪今天一整天都留在我身边。
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我问自己,我是在做背叛永琪的事吗?我这样做,对得起永琪吗?我是否应当和永琪商量一下这件事呢?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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