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秘史:大清还珠格格起居注》
第34节

作者: 塞林格格剑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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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你以为永珹只是一名出继履亲王的皇子,而景恬的父亲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四品官,所以这事在皇阿玛那里根本无足轻重,是吗?”永琪道。不待我回答,他又说:“小燕子,你太天真了。且不说永珹身后是否真是嘉皇贵妃和八阿哥,就是那看似不起眼的观保,虽只是小小的四品官,一手提拔擢升他的,却是皇阿玛的股肱之臣和珅。”他看着我越来越惊慌的脸色,又说道:

  “你不会忘了景恬嫁到府中原本是意欲何为的吧?”
  一时之间,我只觉胸口似被千斤大石所压,竟透不过气来,脑中一片空白。可笑我一心以为自己不过安排一对有情男女私奔,乃是成人之美的好事,谁知到头来,这事牵涉之广和复杂程度竟是已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总以为将此事瞒过永琪和其他人便能避免麻烦,谁知自我决意帮他二人起便已卷入了天大的麻烦中,且这麻烦远非我一力能解决的。每走一步皆暗箭丛生、错综复杂,难道这便是戏文中花团锦簇、人间仙境般的帝王家?

  然而我却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幻想,仍是对永琪恳切地说道:“或许一切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呢?或者还有转机,这事可以大事化小,便遮掩过去了呢?”
  日期:2011-9-29 23:22:00
  永琪却自怀中取出一只硕大的毛笔,正是那日在睿亲王府王爷送他的那只。只听永琪缓缓道:“一会儿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我的这位好皇兄。”
  我靠回到车厢壁,颓然道:“原来你竟真的抓住了他们。”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帘掀开,赶车的布尔泰提着一盏油灯探过头来道:“阿哥、格格,就是这里了,请下车吧。”
  我向外望去,只见漆黑的暗夜里,三四尺开外处有几盏若隐若现的灯光,风呼呼地吹着,那边似乎有人,却看不清,似乎有说话声,却也模糊难辨。一切恍如梦境,真切却又遥远。

  只听布尔泰又道:“奴才扶阿哥和格格下车,今晚雾大,千万小心才是。”
  20
  虽然早已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周围浓重的夜色还是让我不由得一阵心惊,走在其中,看不清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路,我拼命睁大双眼,想要看清什么,却始终如同置身梦魇,一切清晰却又模糊。
  当那盏并不明亮的油灯终于缓缓举到我眼前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自己这几日心心念念要助其脱困的两个人。
  虽是出逃,永珹却似乎不肯亏待自己,仍是着一袭月白衣衫,只腰间少了平日间贵胄公子们喜欢佩戴的玉佩香囊等物。饶是如此,他周身那股风雅闲适的悠然贵气却并未减少一丝一毫。在微暗的月光下,他平静淡泊的神态几乎要让人忘了环伺在侧的一众侍卫。
  永珹的身旁是一辆歪斜的马车,似是轮子陷入了泥泞之中不得前进,车外站着的,是同样一脸淡漠的景恬。

  永琪提灯走上前去,对永珹淡淡施礼道:“皇兄,别来无恙。”
  永珹微微点头还礼道:“多谢关心,永珹还好。”不待永琪开口,他又说道:“按礼,五阿哥恐怕得称我为履亲王才是。”
  永琪说道:“皇兄虽少时出继宫外,可一直对永琪关爱有加,永琪的书法曾多得皇兄悉心指点,更遑论三年前那场灾祸中,放眼整个皇室,不避嫌疑,还肯与永琪交通讯息者,惟有皇兄一人。”永琪说到这里,抬头望望天上模糊不明的月光,接着说道:“那时皇兄冒着大不韪的罪名手书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篇文字托人送进府来,那篇文章我还记得,正是你我儿时在上书房曾一同背诵过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不待永琪说完,永珹早淡淡一笑道:“陈年旧事,五阿哥多提无益。”
  永琪摇头道:“永琪是恩怨分明之人,谁对我有恩,我自当铭记于心,以求它日偿答,”他抬起头,直直望向永珹,又道,“可是,谁对我有仇,我亦会记得一清二楚,它日终有一报。”
  日期:2011-9-30 13:56:00
  永珹闻得此言,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看来皇上对五阿哥青睐有加,果然是目光如炬。五阿哥经圈禁之难后,越发比从前添了几分霸气,它日君临天下,定是游刃有余,必可令海内升平、天下服膺。”说到此处,他语气却陡然一变,说道:“宫中嘉皇贵妃与八阿哥目下所谋,只怕终究不过竹篮打水,螳臂挡车罢了。”
  即便站在十步之外,听了永珹这最后一句话,我的心仍是猛地跳了一下,几乎忍不住就要叫出声来。原来永珹与嘉妃和永璇果真另有筹谋。我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道;永珹啊永珹,我只道你心地纯善、淡泊世事,又怜你一腔苦情,这才一片好意帮你,不惜为此自坏声名,还让永琪误会于我,到头来,你却辜负了这片朋友的赤忱!

  只听永琪仍是不动声色道:“皇兄过奖了。当日皇兄赠书之恩,永琪并未有片刻敢忘,如今在睿亲王处讨得一只珍贵狼毫,方待借花献佛,赠与皇兄,以报当年的情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奉上,递给永珹。虽然只隔了十步,我却难以看清那物件,想来便是那日我与永琪同去睿亲王府时王爷赠他的那只硕大的毛笔。原来永琪那时便已想好了要将之赠与永珹。只是方才听永琪口气,似是早已知晓永珹与景恬之事,又为何还要送毛笔给他呢?难道永琪此举别有用意?

  永珹却并不伸手去接,而是开口道:“五阿哥太客气了,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永珹当日所为,不过略尽宽慰和激励之意,算不得什么,五阿哥今日在书画上的造诣早已不输永珹,这支狼毫,五阿哥且自己收着吧。”
  永琪听了,却也并不强求,只淡淡道:“皇兄又何必过谦?永琪今日所赠此物,实在也是有事相求。”
  永珹似乎对这话颇感意外,惊讶道:“我如今已是五阿哥的阶下囚,五阿哥又哪来什么‘有事相求’?”
  永琪的语气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说道:“皇兄言重了,你我皆为臣下,又何来‘阶下囚’之说?只是这件事,只怕非皇兄不可。”
  永珹疑惑道:“哦?”
  永琪接着说道:“这事对皇兄来说再容易不过,永琪今日将此笔赠予皇兄,也正是为了这事。”说着,将手中方才永珹还回的毛笔又奉至永珹面前。
  永珹略想了想,终于接过毛笔,说道:“五阿哥不必拐弯抹角了,要永珹做什么只管明说好了。”
  永琪笑道:“永琪今日不过是求皇兄的一首诗罢了。”

  永珹不解道:“说起作诗,五阿哥之才绝不在我之下,又何必这会子叫我作什么诗呢?”他又看了看四周,颇为无奈地说道:“更何况目下情势,叫人哪来的诗兴?”
  永琪缓缓摇头道:“皇兄误会了,永琪并非要叫皇兄七步成诗,皇兄这诗,大可慢慢作来。”
  此言一出,我益发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这永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永珹似也被永琪搞糊涂了,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只听得永琪又说道:“下月初三是太后寿诞,到时宫中不仅要安排庆典贺仪,按例诸位皇子亲王贵胄亦需向太后进献贺礼。”

  永珹说道:“今年宫中已早早传出话来,太后念在天下苍生艰难,特恩典寿诞一应从简,贵重贺礼一概不收。”
  永琪说道:“正是。所以我才求皇兄为太后赋诗一首,以充贺仪,这正是既风雅隆重,又简朴大气,可不正合了太后的心意吗?”
  永珹道:“既如此,五阿哥何不自己作这首诗呢?”
  永琪微笑道:“只因这首诗乃是八阿哥的贺礼,理应由他的亲兄长代劳,永琪若是越俎代庖,则于礼不合。”
  日期:2011-10-1 13:29:00
  在这样的情势下,永琪突然提到永璇,我虽尚未弄清他的用意,心中却早被“八阿哥”三个字搅得心神不宁,永琪究竟意欲何为?

  永珹显然也感到有异,迟疑着问道:“永璇?这与他何干?为何我要代他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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