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
第16节

作者: 问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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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享受孤独与寂静,往往是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时候才开始独自品味孤独与寂静,人更多的时候会选择相伴与热闹,因为我们精神是空虚与无聊的,我们没有信仰,不知道该把我们的精神寄托给谁?上帝还是神,在我们的教育里,我们不相信这些,对于要我们相信的,我们原本是相信的,可不断地有报道让我们不得不对要我们相信的产生怀疑。

  杨柳选择留在南京有其难言之隐,无钱回家过年,钱都给献给了爱情,为沈一梅买礼物和在南京消费已经让他殚精力竭,就差精尽而亡。那个春节其实也算不上是孤独的,因为沈一梅曾偷偷以看老同学的名义到南京来陪她。除夕夜,杨柳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走,那一刻他的确是孤单和寂寞的,他想起了他的父母,甚至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本可以动用父亲给他的那笔钱,但他还是选择了不动,那是父亲的心血和对他全部的爱,他不能擅动。他给家里的理由是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可当他给家里打电话,听到鞭炮声和欢笑声时,他流泪了,但他又必须装着很开心的样子;事后姐姐告诉他,那晚最不高兴的人就是父母,他们心里惦记着他,惦记着远方的游子是否还有儿时的欢乐。孩子在父母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杨柳也是。

  日期:2012-4-10 8:43:00
  虽然一个人远在天边,可以享尽独处的乐趣,但春节这样举家团聚的日子还是应该回到父母的身边,享受父母的关爱,同时也可在父母面前来一次无理取闹,在社会呆久了,有的时候连无理取闹的能力都快没了。所以杨柳决定以后的春节都要回家。
  杨柳走的时候蓝心已经放假,校园里的人不多,稍显冷清了些,自然不用蓝心再帮他占位置。蓝心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一口一个哥的,感觉比亲哥哥还要亲。
  杨柳和绝大多数离乡背井的游子一样,参加到考验祖国春运能力的行列。春运就像一年一次的大迁徙,看到过一段笑话,说美国中情局每年都会在九月发布中国军情报告,称每年九月全国各地都有军队在集中训练,可半个月会,这些部队神秘消失。那不过是每年大学生军训罢了,不知道中情局对每年的春运有没有报告,中国利用春运完成军事布置,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一次,回家的心是急迫的,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担心着父母,尽管他一直和姐姐保持着电话联络,但内心里他更想为父亲做一点事情,父亲的病已治疗了快半年了,化疗一段时间再恢复一段时间,时间跨度自然很长。他无法想象自己一年多之后再见亲人会是一种怎样的场面,他内心里有着无数的期待;他想念妈妈做的扣肉、姐姐做的香肠、想听爸爸对他的教诲和妈妈的叮嘱、他想着大哥的孩子该长高了吧,他想着二哥的对象会是长什么样呢?

  回家的前一晚,无法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渴望,他把给每个人买的礼物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害怕漏下一件,今年他选择直接飞回去。姐夫说他准备找车来机场接他,大哥、二哥都说要来,这倒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又不是衣锦还乡,回家只不过是添乱罢了,但的确也没有不让他们来的理由。想想都觉得温暖,上午姐姐就打电话给他说,爸爸十天前就在叮嘱妈妈要准备这准备那,还要把他的房间收拾好,被子够不够厚,褥子会不会太薄,还给他专门去买了新的床单和被套,说一切都要是新的,逢人说自己在南京工作的儿子要回家了,就像某国家领导人去某市视察一样,丝毫不能马虎,保洁人员站什么位置都必须事先安排好,所不同的是,家人是自愿和发自肺腑的。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姐姐、大嫂在家陪妈妈做饭,其他人去机场接杨柳,自己就在家门口等着;姐姐说都快嫉妒死他们了,爸爸说每个人都必须面带笑容,还说每个人都禁止谈他的病,他现在是没病的人,情况好得很,去年杨柳在外,今年团团圆圆一家亲。姐姐的话让杨柳听了后伤感不已,他恨自己去年为什么不回家,让他们如此牵挂,要不是因为思念太深,一家人会如此安排吗?他知道,他不应该去想有没有血缘,如果他这样去想了,那就是不孝,有血缘也就不过如此了。

  日期:2012-4-10 9:07:00
  杨柳走出机场出口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二哥向他挥手,大哥和姐夫跟在后面,最让他惊喜的是,大哥、姐夫的背后居然是爸爸,那一刻,他眼眶湿润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把行李一扔,跑过去抱着爸爸。“爸爸、儿子不孝,儿子想你”,眼泪就在那一刻淌了下来。“柳儿,爸爸也想你,这一年多你都好吧?”“我很好,爸爸。”

  走的时候爸爸面色红润,而今清瘦;走的时候,爸爸的手刚劲有力,而今有力却不再刚劲;走的时候,爸爸不流泪,而今爸爸也没有控制住内心的牵挂。
  大哥、二哥和姐夫,他们没有阻止我们,没有阻止杨柳和爸爸的拥抱,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父子俩彼此的思念所致,就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尽快表达对彼此的思念吧。“柳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走吧。”
  杨柳清楚的记得那一次,爸爸是牵着他的手走出了机场上了车,那是他记得自上学以来唯一的一次父亲牵着他的手,就像儿时父亲牵着自己的手学走路一样,而这一次,父亲不是怕他摔倒,而是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路上父亲像个孩子一样,问这问那,时不时也穿插一些家里其他人的事。说二哥新交了一个女朋友,一家人都很喜欢,温柔娴淑,又孝敬长辈,自己住院那段时间还来照顾过自己;说大哥的儿子小学五年级,成绩相当不错。其时对于二哥,杨柳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了他,如果不是他这个不速之客,如果不是他来分享父母对他的爱,那他应该会更快乐和更幸福吧。二哥比杨柳还要沉闷,更不喜说话,但心地善良,二哥就比自己大一天,但事事都照顾着他,从来不和他抢这抢那,也从来不曾埋怨过他。相反,二哥很喜欢他,他学习成绩好,一同上小学就常常抄他的作业;杨柳考进县重点中学,二哥进了师范专科学校,现在一所小学做数学老师,也算是学有所成。二哥有着良好的心态,胜不骄败不馁,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生气,他也很知足,他常说,只要快乐就成。

  日期:2012-4-10 9:07:00
  车还没到家门口,杨柳就看到了母亲和姐姐站在那里,他们身边还有姐姐的儿子阿布先生和大哥的儿子小布先生。母亲看到车就不停地向前走,害怕车没有汽油开不到她的面前。杨柳远远地就看到母亲在用手帕擦眼睛,那一刻他是幸福的却也是心酸的,那都是自己的不孝呀,为什么不多多回家,为什么要让他们牵挂,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走那么远,走那么远是在逃避责任吗?自己走那么远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而做出的决定吗?他们老了,自己怎么照顾他们,自己怎么回报他们?车停下来了,母亲紧紧地靠近了车门,泪中带笑,一把把杨柳拉过去抱在怀里,“柳儿,我的柳儿,你可回来了。”说完母亲就大声地哭了起来,是呀,一日三秋,那是多少个日子夜夜呀,那思念的长夜,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呵?

  “妈。”杨柳那一声妈,叫碎了自己的和母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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